溫川晚上沒睡好，夢裡全是晃蕩的水汽，這種情況太少見，溫川認為一定是最近自己吃的東西不對，太上火，才會這樣。

第二天沈逸青依然很早就出門了，溫川起床叫了物業過來修水管，小區物業24小時值班，來得很快，上樓檢查一遍，收了工具箱，跟溫川說：

“你家浴室沒問題，水管這不好着呢。”

怕他不信，還用小錘子敲了敲，溫川一呆，思索道：“會不會昨天突然出問題，今天水管自己好了？”

師傅想了想：“也有這種可能，如果水壓不穩的話，确實會影響出水量，那這就不是水管的事了。”

溫川點頭道謝，送師傅出門，站在玄關給沈逸青發微信，告訴他檢修結果，沈逸青回得很快，溫川徹底放下心來，開門碰見那種場景，還挺……挺刺激的。

溫川上學那會兒是走讀，沒有經曆過大家脫得白花花一片，一起洗澡的時候，這麼想想，尴尬中夾雜着害羞，他思緒跑遠，胡思亂想：像他這種喜歡同性的，如果進了公共澡堂，豈不是很糟糕？

腦袋亂七八糟運轉着，溫川下樓，見溫又青坐在飯桌前啃三明治，番茄醬和沙拉醬混合着從指縫流出來，滴滴答答落在盤子裡。

溫川奇怪：“哪來的三明治？”

溫又青指着冰箱：“逸青哥哥買的，說你昨天辛苦做了晚飯，今天早上就休息休息吧。”

末了，感慨了一句：“哥夫真不錯！哥你有眼光。蛋糕CP簡直YYDS！”

溫川不知道他又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什麼蛋糕CP？”

溫又青：“給你倆取得情侶名！好聽吧？”

溫川用沉默表示不贊同，他倆畢竟不是真情侶，現在除了朋友，頂多加個房主和租客的關系。

冰箱門上貼着便利貼，古早又方便的留言方式，被兩人沿用得很好，新的紙張寫着：[早飯買了三明治，你和又青記得吃。]

溫川撕掉便利貼，打開冰箱，微微錯愕，除了三明治，偌大的冰箱竟然滿了，左邊櫃門上擺着各種飲料，還有酸奶和水果，他心神微動，順手打開儲物櫃，還是滿的。

各種零食擺得整整齊齊，猛地看去以為洗劫了小賣部。

溫又青也看到了，飯桌邊傳來一聲“哇塞”的驚歎，溫川“啪”的一下把櫃門關上，帶着兩分長輩的霸氣：

“别看了，你不能吃，要健康飲食。”

怎料溫又青這次完全沒哀嚎沒反駁，還嘻嘻笑了兩聲：“我知道啊，逸青哥跟我說了，是給你買的。”

“？”溫川道，“你沒跟他說我很少吃零食嗎？”

溫又青說：“我說了呀，我還跟他說，以前咱們家窮，爸媽買零食，你都給我吃了，自己都不碰的。”

他撓撓後腦勺：“我也不知道逸青哥哥為什麼買。”

溫川聽着他的話，心髒忽然跳了下，撞在胸膛，随即溫熱地陷落，像浸在春水裡，軟了下去。

他好像懂了。

櫃子裡裝着他未曾如願的童年。

這樣的缺憾其實不值一提，卻有人牢牢記着。

溫川拿出一包薯片，撕開了條口子。

*

早上心情太好，把原先的尴尬和要見家長的緊張全沖淡了，溫川出門的時候就在想，沈醫生那麼溫柔，他的父母一定也是溫柔的人吧？

他迎着風笑笑，蹬着車幾乎站起來，有些涼的風掀起他的夾克，向遠處飛揚。

甜品店氣氛火熱，萬聖節預熱，新換的裝飾引來不少人打卡，店裡新做的伯爵紅茶麥芬也被搶購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