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秦菩也的态度不知不覺間也軟化了:“我沒鬧脾氣。你和我媽之間的感情我不插手,也不是你們離婚我就一定要死要活,隻是你們都不要我。”
秦逍站在雙子大廈的頂層,面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很清楚地俯瞰這座繁華都市的天際線,座座高樓在天際線上崛起,錯落有緻。
雖然他現在看不到秦菩也,不過秦菩也可憐兮兮垂着頭的喪氣模樣卻立馬映在他腦中。他的眼睛裡有笑意一閃而過。
“不管是我還是你媽都不會不要你。”秦逍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緩,甚至在降臨的夜色下顯得溫柔,“外面還在下雨,要不要讓小高去接你?”
“不用了。”秦菩也往廚房一瞟,周錦然還在專心緻志地炒菜,“我同學邀請我在他家吃飯,吃完了我就回去。”
“秦總,劉總監轉讓了他手中的4%股份,你看……”
那邊傳來Catherine幹練的聲音,秦菩也知道秦逍要忙公司上的事兒了,他主動挂斷了電話:“你忙吧,我要吃飯了。”
周錦然把一盤鮮嫩的炒青菜端上桌,秦菩也盯着黑屏的手機還在發呆。
“吃吧。”周錦然把菜推到他身前,秦菩也回神,端起碗和筷子開始吃飯。
周母一個勁地往王昊碗裡夾菜,邊夾邊哄着他多吃一點。秦菩也看着被忽視的周錦然有些不好受,他把炒青菜往周錦然那邊推了推:“你也吃。”
周錦然對他笑笑,很給面子地從盤子裡撈出一根青菜,放在嘴裡細細咀嚼。
吃完飯,王昊碗一扔,又坐在了那個老舊的電視機前面,王大剛摸着鼓起來的肚子出了門,留下周母端着一桌鍋碗瓢盆進了廚房。
“媽,我來幫你洗。”周錦然要幫她幹活,周母沒讓,又把他推了出去:“你和小秦一起玩一會兒,玩好了就去屋裡寫作業。”
天黑之後的筒子樓明顯更熱鬧了,這房子不隔音,樓上的小孩蹦來蹦去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秦菩也看看窗外,下了好久的雨終于停了。
“我要回家了。”秦菩也對周錦然說,“耽誤到現在,你快去寫作業吧,咱們明天學校見。”
周錦然執意要送他出去,兩個人又摸黑下樓。樓梯的一角堆着一堆雜物,秦菩也差點絆了一跤。
“沒燈好不方便,你天黑之後回家怕不怕?”秦菩也一腳把絆倒自己的盒子踢開,有點想念燈火通明的龍湖雲景了。
“習慣了就不害怕。”周錦然說,住在筒子樓,貧窮遠比黑暗更叫人害怕。
“送到這裡就行了,你上去寫作業吧。”秦菩也手裡握着周錦然給他的傘,快走到巷口時說,“我走出這個巷子就打車了。”
周錦然點頭對他揮了揮手:“再見。”
直到他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身影,秦菩也才把目光收回。他在手機上搗鼓了半天,原本要打車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喂,小高你現在能過來接我回家嗎?”接通小高的電話,秦菩也看了手機定位說,“我現在在山岚區翡翠路……”
等待小高過來的空隙,秦菩也看着那些伸手就能碰到别人家窗戶的握手樓,漫無邊際地想着:他爸原來住過這種地方嗎?
他模模糊糊中知道他爸白手起家才有了今天的百嘉科技,可是他從有記憶起就住在A市寸土寸金的龍湖雲景,在此之前,秦逍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他卻從來沒有深究過。
如果他爸真是從老舊破敗的城中村走出來的,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媽能逼着外公點頭同意他和老爸在一起可真是一個奇迹。
這就是感情嗎?相愛的時候排除萬難也要在一起,不愛的時候即使億萬身家也不能讓人駐足。感情可真是一種玄妙的東西。從恩愛不疑到各自出軌,秦菩也甚至沒有發現他們是什麼時候漸行漸遠的。
突然一束光打在他身上閃了閃,不遠處的賓利按了兩下喇叭,秦菩也知道這是小高在提醒他車到了。
平日裡小高不是個話多的人,今天察覺到小老闆情緒不佳,于是他就絞盡腦汁地主動開口搭話:“今晚王嬸燒了你愛吃的幹鍋大蝦,小羊你晚上多吃一點。”
秦菩也看了他一眼,悶悶不樂地說:“我在我朋友家吃過了。”
不過他的話也提供了一個重要的訊息:“我爸我媽他們在家?”
“岑先生在家,還是他吩咐王嬸做的大蝦。”小高目不斜視地盯着路前方,一闆一眼的回答秦菩也的問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告訴秦菩也岑先生還在家之後,小老闆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他不是說要走了嗎?”秦菩也困惑地喃喃自語,同時心裡也隐隐約約升起一點小期待:會不會是岑宥楚不走了?今天的绯聞熱搜隻是媒體為了吸引眼球,什麼離婚協議什麼出軌都是假的。
小高沒聽清,他通過後視鏡看到秦菩也又拿出了手機,知道他現在的心思不在聊天上,就沒有繼續和他搭話。
一路開車回到家,岑宥楚正在飯桌上等他一起吃飯。
“小羊,你回來了。”他面色素白,鼻尖有一顆針點大小的小痣,此刻看着秦菩也殷殷笑着,有一種很令人舒服的漂亮。
“快過來吃飯,今天有你喜歡的大蝦。”岑宥楚對下午的事閉口不提,他拍了拍身邊的座椅示意秦菩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