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岑宥楚。”他聽見自己這麼介紹,也看見秦逍眼中無所遁形的訝異。
更巧的是,老師把他安排在了秦逍旁邊的空位上,兩個人成了同桌。
從國際部轉到精英部幾乎消耗了岑宥楚所有的精力,也讓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如果距離夠近,還能在他臉上看到那個尚未完全消腫的手印。楚卓誠憤怒下的那一巴掌完全沒有收勁,岑宥楚稱病在家待了一個多星期,等可怖的臉頰恢複才重新回到學校上課。
秦逍一如既往的冷漠寡言,并沒有和他這個新同桌說話的意思,倒是岑宥楚好脾氣地對他笑了笑,然後小聲地和他說:“你能和我換個位置嗎,我想靠窗坐。”
秦逍看着他清清淺淺的笑容,半晌真的和他換了個位置。
坐在前面的陸景明下了課習慣性地轉頭和他說話:“秦……我去,你怎麼換了個座位?”
秦逍不理他,他就追着秦逍一直問:“你不是很喜歡這個靠窗的位置嗎,怎麼說換就換了?”
“因為我也想做坐這個位置。”岑宥楚的瞳仁在陽光下更加淺淡,好似兩粒琥珀,他的普通話非常标準,音色又很特别,和他交談非常舒服。
“哦,原來是這樣。”陸景明幹巴巴地說。
他坦蕩地打量着岑宥楚的臉龐,能讓秦逍甘願換座的omega确實非常漂亮,還有一種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的、權勢和财富堆積出來的特殊氣質。
“你怎麼會看上徐弋呢?”年少的陸景明神經大條口無遮攔,他困惑不解地問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問題。雖然他單方面看不慣以徐弋為首的那幫眼高于頂的少爺小姐,但是神奇的是,他卻覺得身為徐弋未婚妻的岑宥楚十分合他眼緣。
“陸景明。”秦逍冷不丁地開口,“轉回去寫作業。”
陸景明悻悻地轉過身,秦逍于是低下頭繼續解題。突然,岑宥楚纖細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臂,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還對秦逍眨了眨眼睛:“謝謝啦。”
秦逍很冷淡地點了點頭,攥緊了手中發舊的塑料水筆。
于是夢中時間的流速再次加快,岑宥楚走馬觀花地浏覽過一幀又一幀的畫面,直到看見那個雨天。
“楚楚,今晚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徐弋輕輕叩響窗戶,“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走了。”
“你先回去吧。”岑宥楚拒絕了他,“我還有很多作業沒有寫。”
徐弋覺得他完全就是自讨苦吃:“為什麼要從國際部轉到精英班?”
“這是我的選擇。”岑宥楚打斷他的話,“你不用等我了,今晚我想自己走。”
徐弋又在窗戶邊上站了一會兒,直到确定岑宥楚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他才歎了一口氣離開。
等到第四節課下,瓢潑的大雨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迹象。岑宥楚放下手中的筆,暫時不去想自己要怎麼回家,側過臉欣賞黃昏的雨幕。
經過一整天的高強度學習,班上的同學又重新恢複了活力,大家陸陸續續地撐着傘回家了。直到秦逍也在陸景明的催促下起身,班上就隻剩下岑宥楚一個人了。
岑宥楚看着陸景明搭上他的肩,兩個人一起走出了教室。突然,秦逍站在剛才徐弋站過的位置,擋住了他看向外面的視線。
“我的傘給你。”他說。
岑宥楚擡頭去看他的臉,秦逍表情淡淡,倒是陸景明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謝謝。”他雙手接過傘,眉眼彎彎一副非常驚喜的樣子。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
岑宥楚醒過來,突然毫無睡意。像是一個閉環,今天夜裡也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窗戶上,滴滴答答的像是一場獨特的入睡伴奏曲。
他還記得當時楚卓誠因為他非要轉班氣得不輕,剛轉過去的一段時間并不允許司機接送。如果沒有秦逍那把龍骨斷了又接的破雨傘,在生氣拒絕徐弋後的那天,他就要很可憐地淋着大雨回家了。
淩晨兩點半靜谧的環境中,岑宥楚給秦逍發了一條信息:想你了。
意料之内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但是岑宥楚難定的心緒突然在這條消息發送成功後安然了,他滿足地閉上眼睛,摟着被子再次陷入了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