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秦菩也站在不遠處喊他,“我們不走嗎?”
秦逍偏過頭,上半張側臉隐匿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隻露出一段線條流暢下巴和顔色淺淡的嘴唇。
秦菩也莫名覺得他現在情緒不高,但又不是不開心的樣子,非要形容的話就是消極沉郁,像是透過那棟平平無奇的筒子樓想到了一些算不上美好但依然值得懷念的事。
等等——
秦菩也腦中靈光乍現,他脫口而出說:“爸爸,你之前也住過這種地方嗎?”
秦逍挑起一邊的眉毛,頗為詫異秦菩也會這麼說。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問?”
“就是我聽陸叔叔說過,你們年輕的時候都很窮,所以住在這裡也不稀奇?”秦菩也可不會告訴秦逍自己偷看了他的“秘密”,反正這種時候把鍋甩在陸景明的頭上就對了。
秦逍又把頭轉了回去,他對秦菩也說:“瞧見不遠處的那棟樓了嗎?我們之前就住在那裡。”
記憶中的那棟樓還沒有現在這麼破,時隔十幾年,他還能一眼認出他住過的那一間房子。
“啊?”秦菩也沒想到居然就在這兒。
這裡的條件秦菩也從周錦然家也知道了個大概,他沒法想象秦逍當年是怎麼從一無所有成立的百嘉科技,在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沒有資源的情況下,硬生生地踏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其中付出的血淚艱辛不言而喻。
置身現實的環境中,秦菩也才能沉浸式地感受到他的能力有多強悍,他默默在心裡發誓,以後也要做像爸爸一樣厲害的alpha。
甯靜的夜色下,筒子樓的住戶都差不多休息了,隻有不遠處的一間小賣部依然亮着燈光沒有歇業。
秦逍擡腿往那邊走去:“過去看看。”
秦菩也跟在他的身後,好奇地左顧右盼,到了小賣部的門口發現,一個拿着蒲扇扇風的老奶奶正坐在闆凳上看電視。
店内的陳設多年未變,秦逍走向他熟悉的貨架上,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阿婆,那種小瓶的酸砂軟糖不賣了嗎?”秦逍又回到收銀台旁邊問道。
李阿婆年紀大了有點耳背,加上看電視看得入迷,秦逍喊了她三四遍她才聽清:“你要買啥?”
“酸砂軟糖。”他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
李阿婆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幾秒鐘之後突然指着他激動地說:“你是那小子是不是?十幾年前經常到我這兒來買東西,姓秦對嗎?”
秦逍意外她還記得自己:“阿婆,你還認識我?”
李阿婆擺了擺手靠在背椅上:“我在這片生活快50年了,像你這樣标志的小孩可不多見。那會兒其他孩子來我這買東西都邋邋遢遢的,隻有你看上去幹淨。”
說罷又盯着他的臉仔細瞧了瞧,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和那會兒一樣沒有變。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不過年紀上來了,需要一點時間反應。”
秦菩也一邊安靜地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邊摳着收銀台上棒棒糖的包裝,滋啦滋啦的聲響很快吸引了阿婆的注意,她擡頭看秦菩也:“你是誰?”
“阿婆,這是我兒子,他叫秦菩也。”秦逍說。
李阿婆恍然,她笑眯眯地看着秦菩也說:“你的小孩都這樣大了?和你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老喽老喽,乖乖要吃什麼從奶奶這裡拿。”
秦菩也連忙放下手,李阿婆熱情得很,直接給他塞了一根棒棒糖:“吃吧。”
秦菩也看了一眼秦逍,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撕開包裝把棒棒糖塞進嘴裡。李阿婆又問了一些秦逍的近況,兩個人聊家常一樣地唠嗑了幾句,她才突然想起來秦逍一開始詢問的問題:“小秦,你一開始說要買什麼來着?”
“酸砂軟糖。”
是秦菩也含着糖搶答的聲音。
李阿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對了對了,我記得之前你就很喜歡吃那種軟糖。貨架上的應該賣完了,你等我進屋找一找。”
說罷她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掀開門簾去了另一間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個五顔六色的瓶子,秦菩也定睛一看,透明的塑料瓶裡裝着各色的軟糖,看上去怪廉價的。
她把軟糖遞給秦逍說:“這幾瓶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
“夠了。”秦逍摩挲着瓶身上的标簽貼,“現在外面都不賣這種糖了。”
“那你以後多來呀,我這一直都賣的,這麼多年都是兩塊錢一瓶。”李阿婆拍了拍秦逍的手,又對秦菩也說,“你爸爸忙,來不了的話你就自己來啊,奶奶這裡還有很多你沒吃過的東西呢。”
秦菩也喜歡這個非常慈祥的奶奶,他說:“謝謝奶奶。”
李阿婆費勁地擡起手想摸他的腦袋,秦菩也稍稍彎下腰,主動把頭往她手心湊。
時間不早了,秦逍把手機打開對準桌上的二維碼:“那您早點休息吧,我們先回去了。”
李阿婆在二維碼上攔了一下:“不用給錢了,奶奶請你們吃。”
秦逍就把手機放下了,李阿婆把他們送到門口說:“以後多來逛逛啊,我這店一直都在這兒的。”
秦菩也蹦蹦跳跳地跟在秦逍身後,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知道了奶奶,有時間我就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