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哆啦A夢一樣,他把東西一件一件從寬大的衛衣口袋裡掏出來。杜程斐驚呼聲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反應快立刻壓低了聲音:“好了好了,别拿了……你帶這些東西幹嘛?你認真的?”
唐嘉禾用上聞邱那句置理名言:“有備無患嘛!”說着還頗為大方地給黎芊和杜程斐分了幾張黃符紙,“給,看誰不爽就貼他……”
杜程斐是個老實孩子:“可是玩兒這種遊戲,不能傷害NPC的吧?”
“他們吓唬人的時候怎麼沒想不能傷害我呢?”唐嘉禾無辜地看着杜程斐:“再說我用這玩意兒也沒傷害他們啊!”像是要驗證自己的話一樣,他把其中一張符紙“啪”地貼在杜程斐身上,轉頭看向黎芊尋找盟友,“沒啥攻擊力啊,是吧?”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唐嘉禾突然頓住了,他感受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向他這裡湊近,空氣變得濃稠而凝滞,他試着用手抓了抓——空的,什麼也沒有。
明明什麼也沒有,為什麼心跳卻驟然加速?他神色凝重地四下看了看,周遭确實毫無異常,但被貼近注視的感覺卻有增無減。
他咬了咬唇,盡量克制指尖微小的戰栗。
事實上,他确實在被注視着,就在他轉過身來的那一霎,他幾乎要跟另一個空間的顧宥庭撞上,差一點就要臉對臉地來個親密接觸。隻因為顧宥庭想要看清楚這張符紙,已經快要貼上了小唐少爺的身子。
顧宥庭感到有些詫異。
在這種錯位空間裡,哪裡能有“貼上”這麼一說。他隐去了身形,未免萬一還特意添加了一層空間結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人有靠得太緊密的感覺。否則,怎麼可能從那些人群中毫無痕迹地穿過。
但唐嘉禾好像是個例外,顧宥庭對此既好奇又無奈:“你這小子…怎麼對這種事這麼敏銳!”
他沒用靈力傳音,唐嘉禾不可能聽到,可他卻像是有所感應一樣,面色緊張又機敏向着顧宥庭越靠越近,帶着少年氣的臉驟然在眼前放大。顧宥庭望着他那雙明亮的桃花眼因為疑惑而微微睜大,神情也不同于前幾次見面時的張揚恣意,充滿了提防和戒備,連眉頭都蹙了起來。
唐嘉禾小巧的鼻尖正對着他的下巴,他挺讨嫌地伸出手勾弄了一下。
隻見唐小少爺眉頭瞬間擰緊,揉了揉鼻尖,好像某種無辜又警惕的貓科動物。
但任憑他怎麼明察秋毫,周圍還是什麼都沒有。
正因為沒有才會陷入恐懼的想象中,唐嘉禾很快意識到這一點,阻止自己繼續幻想那些出現在恐怖片裡的情節。心中反複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不要自己吓自己。腦袋裡卻不知怎麼地突然冒出剛才出現的那句幻聽:“……跟他一組有什麼用,還不如跟着我。”
這就荒唐了!何止荒唐,簡直是魔怔!
唐嘉禾瞪大了眼睛,開始懷疑自己昨晚泡澡的時候腦子進了水,不然腦袋裡怎麼會無緣無故浮現出那位拽爺的催魂音。
他趕蒼蠅似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仿佛打散了無形之中擾他清靜的惡靈,小聲嘀咕道:“跟誰都沒用,惡靈速退!”
明知道他随手一揮并不會碰觸到自己,顧宥庭還是稍微往後退了半步。站定後覺得不大對勁,這小子口中喊的是“惡靈速退”,他卻配合地往後退了小半步,那……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顧王爺成什麼了!
“混賬!”顧王爺不好現身,隻能獨自一鬼生悶氣,把不爽發洩在剛剛看清的符紙上:哪個笨蛋請來的鬼畫符,從符頭到符腳沒有一處講究的,真要碰見什麼精怪,半點作用也起不上。
黎芊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與顧宥庭不謀而合,點頭應和唐嘉禾:“就是啊,這玩意兒能有什麼傷害值,就是希望NPC信念感夠強,看到這玩意兒不會笑場……”
話沒說話,黎芊自己先笑得開啟了震動模式。笑聲沖淡了四周詭異的氣氛,杜程斐把符紙從身上拿下收好,默認了這種不着調的玩兒法,然後催促他們上樓。
唐嘉禾心有餘悸,小心翼翼地貼着牆邊,試探問道:“我不會在樓梯口突然看見個什麼白影子吧?”
“一般不會。”黎芊解釋,“節目組通常不會在樓梯口這種容易發生意外的地方設置NPC,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們還是挺人道的。”
唐嘉禾略松了一口氣,心裡的不安淡去,暗暗接了句“那可真是太人道了”,跟着兩人踩着嘎吱嘎吱的木質樓梯一路走上了閣樓。
别墅是尖頂結構,閣樓占地不大,隻有兩個房間,層高也不及正常的樓層,最矮的地方,兩個身材高大的男生甚至直不起身子。
他們走到一間房外,杜程斐一邊輕輕轉動把手,一邊用微弱的氣聲提醒唐嘉禾:“樓梯上雖然不安排NPC,但他們可能随時都會從這些房間裡竄出來……小心點…”
唐嘉禾受教,也學着他用氣聲回話:“他們要是聽到我們的聲音,會立刻出來吓我們嗎?”
“也不一定,有時候會需要到達特定地方或者觸發某種道具。”
唐嘉禾呼出一口氣,語調恢複正常:“那我們說話為什麼要這麼累!”
杜程斐無言以對,推們貓着身子走了進去,剛一腳踏進房間,便聽見身後唐嘉禾突然驚叫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