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車後,威武的特洛爾斯膘肥體壯,白淨漂亮的男孩牽着它走在大街上,回頭率還是出乎預料的高。
江璩興奮地抖抖漂亮的紅色票票,“我要喝奶茶!”
特洛爾斯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裡的票子,“這就是人類的貨币嗎,好香啊。”
為了能夠和特洛爾斯正常交流,江璩戴着無線耳機假裝跟别人打電話。“你這個家夥以前不是滿屋子的金币嗎,這點錢算什麼。”
“那還是不一樣的。以前的金币珠寶沾滿了惡魔的血液與貪念,的确量大管飽,不過味道單一,很容易膩味。但是在這裡的貨币上,我感受到了巨量的人類氣息,似乎看起來相當地有滋味啊,是我從沒嘗試過的味道。”
江璩一臉戒備地把錢塞回口袋,“你之前跟媽媽出攤賣菜,沒有偷吃這個吧?”
特洛爾斯氣得兩道粗氣從鼻子直沖腦門,“喂,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噬元獸特洛爾斯!不是路邊偷雞摸狗的混混!”
再說了現在基本都是電子支付,讓它生吃二維碼嗎?
江璩神色讪讪,嘀咕道:“誰讓你有前科……”
特洛爾斯躍起扒住他的褲子,後肢兔子蹬鷹似的一陣猛蹬,小胖腿仿佛裝了小馬達,力道十分地強勁。
“好可愛啊!”
“貓貓怎麼生氣了,是不是主人不給買小魚幹?”
一人一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甚至有人舉起手機将這有趣的一幕拍了下來。
江璩連忙提溜它的後脖頸,迅速遠離現場,直奔奶茶店。
給自己買了一杯奶茶後,江璩又去隔壁小店買了一根烤腸給它賠罪。特洛爾斯正惱火,舌頭一卷直接連腸帶簽一起吞了。
大庭廣衆之下,江璩被它這一出吓得整個人都恨不能找個洞鑽。
幸虧大街上人多眼雜,遮掩物又多,沒有人看見。
“怕了你了,我們去書店買輔導書就回去。”
走了一陣子,江璩忽然發現牽引繩傳來阻力,回頭一看,特洛爾斯停下來,眼睛直直盯着櫥窗裡的東西。
江璩拽了兩下都沒拽動,隻能敗下陣來。
過來一看,眼前的店鋪開在最繁華的路口,寫着“瑞雲鶴”的金字招牌與闊氣的門頭相得益彰,裡面是低調又奢華的中式風格的陳設,随便一件都是收藏級的物件。透明的櫥窗和一盒盒金紅色綢緞彰顯着器物的珍貴,真正的金玉滿堂。
江璩在玫瑰園生活慣了,一看裡面的陳設就知道這是用金錢堆出來的品格和貴氣。
他壓低了聲音,勸道:“龜龜,這個我們是真的買不起……”
别說買不起了,眼前的玉器店他們估計連門檻都邁不過去。
特洛爾斯呆愣愣地站在那裡,望着一窗之隔的翡翠玉器。在這個世界餓了這麼久,它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濃郁誘惑而又高雅的味道,讓它不禁為之駐足凝思。
江璩說:“唉,看得到吃不到,你還不如從門口路過,至少還能猛吸兩口。”
被戳心窩的特洛爾斯悶悶道:“閉嘴。”
一大一小傻站在門外,好在店裡的工作人員似乎正在招待一位穿着杏色軟緞旗袍、氣質典雅的女性,沒有注意到他們。
然而那位女性身邊還有一個少年,身材颀長,氣質高冷陰郁,連職業親和力拉滿的店員都不敢稍近一步。
他的心思并不在這裡,并且對視線極為敏感。江璩僅僅是好奇地看看他們在讨論什麼玉镯子的時候瞄了他一眼,就立馬被他察覺并迅速投來極為冷冽的一瞥。
江璩吓了一跳,隔着玻璃櫥窗的反光,他沒有看清那個少年的長相。
但是,他他他怎麼好像要走過來了?!
“被發現了,快走!”這下江璩可不管特洛爾斯怎麼想,就算是頭牛在這裡他也要扛走。
“擎雲,你在看什麼呢?”
謝擎雲沉默地看着那個漂亮的男孩抱着貓跑出他的視線,就像那天晚上突然闖入又突然消失。
但是他已經捕獲了他留下的痕迹。不管這份心動是為了什麼,他都會抓住。
聽到母親的問話,他轉過身,臉上并沒有多少波動。“沒什麼。”
“你看看哪個镯子好看,選一個送給姑母家的小姑娘。她一直都惦記着你,知道你回國後可高興了。”
謝擎雲掃了一眼,“都行。”
母親在禮節上從不會出什麼錯漏,禮物都是往貴重上去挑,讓他來挑也隻是想在東西上更添幾分心意而已。
對不知足的人來說,多名貴罕有的玉镯都是出手不夠大方的,就算整間玉器商鋪填進去都不夠塞牙縫。但偏偏顧忌着他們背後的地位和财富,即使曾經撕破臉也能厚着臉皮繼續親親熱熱地往來。
謝夫人有她的顧慮,但是也不勉強兒子順從這些虛與委蛇。
成品手镯可供挑選的餘地不夠,店員又拿出了店内保留的玉料,品相很好,雕成挂飾擺件都可以。
謝擎雲看到剛才被拿出來挑選的一塊水頭極好的玻璃種,朦胧瑩潤,像極了少年眼底盈盈一閃的柔光。
他忽然心思一動。“這塊玉,單獨包起來給我吧。”
謝夫人愣了一下,忍不住調侃道:“留給自己的?從沒見你對玉器感興趣,這是想自己設計送人嗎?”
謝擎雲不說話。滿室金玉的柔和輝光照不暖他沉默的側臉,他是如此高傲,金錢堆砌、時間沉澱的器物之美都被他陰郁的俊美淩厲地抹殺掩埋,讓目睹他的人都為之震懾窒息。
卻是她最心愛得意的作品。
她轉而又笑,“聽你的,要是哪天送出去了,希望你能告訴媽媽一聲。”
店員們恭敬地為這對母子包裝好玉镯和玉料,一起送到門口,齊聲道:“周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