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出于什麼原因,非要到并不算老家的A市指定了學校班級來讀書。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她才和這邊的姑母一家打個招呼,把禮數給全了。
她不認丈夫的姐姐,可還得認兒子這個姑母。
話說回來,她可不覺得兒子那麼好心會替那個人省錢。
“那個杜家的二兒子讀的好像也是市七中,他不是什麼正經出身,晚宴露個面就被帶走了,撐不起份兒。他那樣嚣張浮誇的作風,學校可不一定鎮得住。”
謝擎雲說:“學校管不到他們口袋,自然鎮不住。”
對于這樣的人,影響到自己的錢和權,自然就懂得什麼叫做人情世故了。
看見兒子心裡有數,周秀柔也不再說什麼了。
這麼多年來,很多事其實都是生病的他在拿主意,不管是自己的病情,還是一些她生意上一些猶豫不定的決策。他太懂事,懂事到不願讓她困守在病房裡遠離自己的事業。
現在孩子大了,有能力自己走了,她終于可以放開彼此的手。
江璩打了個噴嚏,據人類所說,被人惦記或者在背後蛐蛐了,心有所感,就會打噴嚏。
大概是舒坦久了,惡魔骨頭犯賤不得勁,最近總覺得有點子水逆。
沒關系,理科會教他做人。
天殺的物理數學,他一想到什麼滑輪組做功初速度和函數定義域,就恨不得把山地車蹬到冒煙。
每天晚上寫作業,他能廢掉半本草稿紙。計算量看着大,一頓操作猛如虎,實際成績零點五。
每次上完課,他都是一副CPU過載的傻樣。
偏巧他不知怎的最近在學校裡知名度蹭蹭漲起來,課間總是會有其他班的同學來路過瞅他幾眼,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覺。
更有甚者像是觀賞什麼珍稀動物似的,扒在窗邊近距離地感歎:“這就是幹廢了杜少爺兩千六百零五萬的江璩啊!”
這有零有整的數據,源自杜少爺吹噓的跑車兩千六百萬加上五萬的鞋費。不過再奢侈的東西,搭上一個二百五貨色都是白搭。
“好白的皮膚,居然一顆痘都不長。”
“他怎麼還有耳洞啊,教導主任居然沒拿針線來把他給縫上?”
江璩被窗外的響動吵醒,一睜眼就和幾雙打量的眼睛對上,吓得他連忙把窗簾拉上。
對江璩産生好奇的人太多了。别說人類了,惡魔也受不住魅魔的誘惑。
他還沒放招呢,被動散發的魅力就已經足夠招來是非了。
這時,林又橼叫他:“江璩,數學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江璩頓時預感不妙,他在這門學科上的表現除了蹩腳可沒有什麼值得老師關注的點。
帶着這份不祥的預感,他抖着兩條傷腿顫顫巍巍地去了。
數學老師本來是想敲打一下江璩的,最近他的作業大題錯漏太多。
這個學生的經曆她也聽說過,隻是她覺得,以江璩的表現,他完全可以跟任何一個中等偏上資質的學生相比,沒必要因為他曾經生過病就放低标準。
江璩看着學習也挺上心,不是那些滿腦子亂七八糟心思的青春期叛逆仔。因此她也想點撥一下。
等看到江璩一瘸一拐地出現在她面前,年輕的數學老師才知道,這位為什麼是年級公認的病秧子了,他就是沒病也能把自己整個半殘。
膝蓋的繃帶像是什麼運動器材似的繞了一圈又一圈,兩個手肘也都紅腫帶紫的,走起路來像個笨拙的企鵝,又可憐又好笑。
想到今天他上課還老實巴交地做筆記,她簡直都要憐愛了。
江璩是個乖寶,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腦子笨,也會猛猛點頭,叫他重複知識要點,會個一兩句,再問就開始阿巴阿巴了。
歎氣,驚奇,沉默,小心翼翼等情緒變化在師生短暫的對話中微妙地跌宕起伏。
另一邊,同一個辦公室的物理老師也在跟學生講話。
“嘉陽,你物理不錯,老師這兒有個物理競賽,你看一下,到時候老師整理資料,然後跟班主任申請減少你的作業,你好好準備準備。”
“知道了。”
淺淺摸底後的數學老師面色凝重:“把這幾道錯題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下次我再考考你。咱們争取下次周測及格。”
周測不及格的人數是個位數,這位個位數之一也面色沉重地點點頭。
物理競賽學霸和數學墊底學渣一同走到了門口,學渣很有自知之明地退讓了一步,學霸眼高于頂,視若不見地徑直出了門。
江璩才出了門,沒想到有人在走廊追逐打鬧,接着衡嘉陽出去的他視野被擋了大半,江璩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撞。
“啊啊啊!!”
衡嘉陽一回頭,就看着江璩雙手緊緊抱在胸前,内夾着腿尖叫着被撞倒。
他心裡暗暗吐槽,好娘炮的姿勢。
下一秒江璩就被撞得飛起,把他撞得眼冒金星。
衡嘉陽摔倒在地,他下意識地用手撐在地上,然而還要承受多一個人的重量和撞擊,他的手臂承受不住,手肘也撞向地面。
“嘶——”
麻筋被痛擊的那一刻,學霸腦子裡那根理智的弦也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