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麼一合計下來,樊新羽的位置就是最佳候選。
怪不得人還沒到學校報道,他的糧草就已經占據了最好的桌子。
他們幾個甚至拿出了做附加題的認真架勢,煞有介事地論證用田忌賽馬解決座位問題的可行性。
連雲薇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有沒有一種可能,樊新羽會為了靠近謝擎雲而放棄原本的位置呢?”
江璩心頭一跳,是啊,謝擎雲現在成績是年級前三十,下次考試,他的考場就是從倒數第一沖到第一。他有了優先選擇座位的權力,後來者卻可以追着他落座。
但是無論怎樣,江璩好像都沒有辦法再挨着他了。
江璩的心裡亂糟糟的,大家的讨論也是從左耳進右耳出。到最後林又橼問他怎麼看,根本就沒入耳的他隻好傻傻地說:“隻要能遠離那個姓杜的,坐哪都行。”
林又橼和連雲薇對視一眼,得,正主早就魂飛天外了。
吃完飯後,連雲薇家裡開車來接,最先撤了。林又橼和方思源兩個學生會幹部要去開會,江璩則是懷揣着亂糟糟的心情,到校門口找自己的單車。
然後江璩發現自己的單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把車鎖。
“天殺的!誰把自己車鎖鎖我車上了!”
江璩很惱火,但是這時已經是放學高峰之後了,這簡直就是故意的。江璩第一個就懷疑到了杜明頭上,恨不得馬上抄起一把大剪刀連鎖帶人一起一剪沒。
他窩着一團火去保安的值班室尋求幫助,剛走過去,校門口一輛沒見過的紅色豪車突然按了幾下喇叭,江璩沒打算理會的,直到車上的人探出來喊他名字。
江璩一聽就厭惡,竟然又是杜明那個小子。他竟然還敢來招惹自己?
江璩憋着一肚子氣走了過來,“你給我的車上了鎖?”
杜明嬉皮笑臉地說:“為了約你出來吃飯賠禮,才出此下策嘛。”
“神經,快點給我開鎖!”
杜明手裡甩着裝逼用的墨鏡,“我真搞不懂,我家米其林三星不比食堂那幾塊爛排骨強?多少人一輩子都沒得吃過一次,錯過這個機會你這輩子估計都踏不進這道門檻。”
江璩被他的逆天言論氣笑了,“再過幾百年這裡照樣有人吃你瞧不起的排骨,可你家米其林三星再過二十年還姓不姓杜你敢保證嗎?”
他嘲弄地上下打量了杜明一遍。
杜明心裡被他眼刀刮得一激靈,好像這個小獨眼正在把他浮華的僞裝層層扒開,看穿他依仗家境撐起來的聲勢,把所有敗絮都扒開曝光。
“切,酸吧你就,我家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睜大你剩下的眼看好了,這樣的超跑在我家,就跟你家的爛菜葉子一樣到處都是!”
江璩白他一眼,“切,我瞎了也不見你的腿比别人多一條。”
杜明漲紅了臉還想犟嘴,江璩懶得跟他吵,索性回學校待過午休算了。
他用手表給家裡的手機發了信息,特洛爾斯看到後會過來幫他咬斷車鎖。
特洛爾斯很佩服這位不知死活的勇士,問江璩知不知道他家地址在哪,它老鼠已經捉膩了,随時都能化身車标獵手。
江璩對此表示無語。
他準備去圖書館待着。一個人在教室開冷氣有些浪費,圖書館中午不閉館,冷氣全天開放,還很安靜。
七中的圖書館修得很氣派,門樓的樓梯石柱堆疊起排場,内部用燈光和落地窗給一排排書櫃隔開的空間照得敞亮又文藝,不管在哪都很出片,極大滿足了校方建設時的宣傳考量。
江璩走進去,找了個沒人打擾的角落坐下,随手拿起一本雜志蓋在臉上,就這樣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書櫃林立的書海裡有人悄然經過,他呼吸綿長,像是密林裡酣然而卧的小鹿。
蓋在臉上的雜志不知何時滑落在桌面,露出了他毫無防備的睡顔。
有些人思量重,看到純真的東西也會下意識地加以揣測,暗自戒備。他們不做傻子,也不願意看别人做傻子還樂在其中。
也許行動上不會有所體現,但是如果真的能攪黃傻子的傻福和興緻,他們肚子裡的壞水定會歡快地蕩漾起來。
“嘶——”一聲輕微的吸鼻子聲摻入翻頁聲中。
那人轉頭,看見睡覺的人皺了皺鼻子,有些不安穩的模樣。大概是冷氣開得太足了。
腳步聲輕輕遠去了。
圖書館上的風扇還在呼呼地扇,陽光折射到室内烈度減弱了幾分,空氣中的塵埃在光柱裡翻湧,沉甸甸的木桌和舊書在光影裡不聲不響,顯出長夏末尾幾分靜谧的味道。
威斯敏斯特的鐘聲在異國的校園再度響起,成為無數人在時間上的一個無形烙印。
江璩迷迷瞪瞪地醒來,發現身上多了一件幹淨的校服外套,上面還有淡淡的皂香。
這是誰的外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