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書上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江璩逃避了謝擎雲的靠近,一旦謝擎雲默許,兩人的關系就會生分。哪怕退一步回到正常的同學關系都覺得太官方,這不僅是兩個當事人的看法。江璩懵懂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早上上學的時候他就滿腹愁腸,不知道怎麼面對謝擎雲。
到了教室,有些活躍分子就像南方的蚊子,即使天氣寒冷陰暗,仍然凍不住他們無緣無故沸騰的雞血。一大早就抱着個掃把又唱又跳,不知道的還以為元旦晚會表演有着落了。
“若想念是凋謝的雲,乘着風也飄向你,降落在你耳邊低語……”一首溫柔的情歌被男生們唱得山路十八彎,嘔啞嘲哳難為聽。
江璩進教室的時候,他們擠眉弄眼得唱得更起勁了,并且來來回回都是這一句,再往下唱就忘詞了。他才恍然過來,這樣突如其來的娛樂往往是在調侃起哄。
“都閉嘴了,入班即靜入座即學看不懂嗎?班主任來前沒做完衛生就等死吧你們!”
樊新羽忽然擺起班幹的譜兒維持紀律,那幾個男生笑嘻嘻地散開,似乎已經完成了和觀衆的互動圓滿下場。其他人聽了一耳朵,也跟着偷笑。
樊新羽揣着手,傲嬌中帶着點顯眼的羞澀,他端着那副神色瞅了江璩一眼,把江璩看得渾身不自在,隻感覺莫名其妙的。
這時,其他的語文課代表跟江璩說,老師交代要盡快把講台上改好的卷子往下發,不能耽誤了上課的時間。還要把之前的作業往上收。
厚重的練習冊和訂成兩張一份的卷子收發很繁瑣,尤其是還要趕在課前發放完畢,江璩幾個人忙起來還是手忙腳亂的。
韓沖這個不請自來的編外成員速度快得很,江璩和他收齊練習冊,韓沖把各組登記的缺交名單給他彙總。“缺交了4個。”
江璩看了一眼名單,“謝擎雲還沒來呢,先不算他吧。”
韓沖奇怪地看他一眼:“謝擎雲不是說請假兩天嗎?”
江璩愣了一下,一下子無數道目光像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
氣氛不對,有人大膽又小聲地做起了閱讀理解:“哦豁,再rich的少爺,再堅固的感情,也經不起價值百萬的手辦的考驗。”
韓沖緊盯着江璩的表情,說:“樊新羽昨晚跟謝擎雲聊天,謝擎雲就說了要請事假,是不是你同桌跟你玩太嗨了忘記跟你說了?”
江璩搖搖頭。
大家好像都覺得,關于謝擎雲的一切,江璩都有義務知道。可是如果不知道,江璩的義務就好像變成了被撤回的所有權。他就該像個失寵的妃子那樣失魂落魄。
江璩不想廢話解釋什麼,默不作聲地搬起作業到辦公室了。韓沖見他情緒低落,識趣地打住,抱起另外半沓作業也跟着去了。
疑惑在辦公室老師們的閑聊裡得到了解答。
到了歲末,班主任們都在為年底的晚會表演頭疼。總管晚會事宜的音樂美術組老師們老早就在催各年級各班早點出節目出音頻和PPT。
“我們班主任可真羨慕你們4班,說你們班啊,人才輩出。”别班的科任老師道出了搭班班主任的心聲。
班主任讓江璩他們把作業放到指定位置,一邊謙虛地說:“哪個班沒幾個人才呀。”這個人才,既是實打實的人才,也包括一些帶引号的。不管窩心還是鬧心,哪個班都有。
“你們班那幾個玩樂器的小孩可太厲害了,都能組個樂隊了。昨晚我刷視頻還收到了你們班小樊彈的那首《緻你》,說是給同學慶生才發的,唱得可太好了,視頻底下一水兒的誇誇。指不定哪天就跟他哥一樣,嘚嘚就出道了。”
班主任正給他倆安排課前課後工作呢,那邊的老師嘚啵嘚啵就唠嗑起來了。江璩乖乖聽取領導指示,實際上耳朵豎得老長了。
“小樊還給同學慶生啊,哪個同學這麼大面子?”
“不會是你的同桌吧,小江同學?”
江璩摸摸腦門,模棱兩可地說了句“可能吧。”心裡說的卻是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管老師們如何調侃,辦公室的終極話題永遠是師生學習。韓沖就為了江璩才跑辦公室這一趟,就被其他老師逮住一頓問候,江璩走了他都還被扣在那盤問。
從老師那兒隻是得知了樊新羽給謝擎雲唱小情歌這麼一件事。接下來一天從同學們沒完沒了的“若想念是凋謝的雲”,才讓江璩做明了這句閱讀理解。
樊新羽是有點小巧思的,但不多。“凋謝的雲”暗示了謝擎雲的名字,但是寓意不好。他在線上線下,在每個圍觀者面前傳遞自己的暗戀,不是祝福,更像表演自戀。
不過江璩和大家一樣,都知道小樊心眼不算壞,隻是缺心眼子。樊新羽樂在其中,可惜沒有主角陪着演對手戲。
班主任上完課,把江璩叫了過去,說昨天學校的郵箱收到了很多張國外寄來的明信片,都是給謝擎雲的。那個時候晚了沒來得及告訴謝擎雲,就讓江璩幫他先收着。
江璩遲疑了一下,“明信片太隐私了,還是等他自己回來拿吧。”
班主任笑笑:“你以為是我擅作主張嗎?我問過他,他隻指定你拿,你要是不幫這個忙,那就隻能等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