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爾斯竟然能從吃不飽跨步到回老家偷飯吃,這日子也是好起來了。
江璩這個不合格的供養人也沒什麼供奉的,唯一的變數就是玉雕碎屑和自己上傳的澀圖了。
他打開手機登上賬号,高興地發現自己畫的圖人氣很高,平均下來每條動态有千贊。
不幸的是盡管他沒有畫什麼出格的内容,但是大視角下對人體部位的肆意描摹還是引來了平台的虛空之力,和諧的大手一出,直接碎裂了他不少圖。好多留言不是求補圖就是教他怎麼規避和諧大手。
創作後台甚至收到了限制流量的提示。
怪不得特洛爾斯和他這兩天精神不如一開始那麼振奮。
江璩從特洛爾斯手裡薅過忘憂草,讓它不要亂出主意。
爺爺聽到廚房的響動過來瞧,讓他倆小心點别撞到湯鍋,這是林芳花了心思為他熬的。
“爸媽他們在忙,我吃簡單點不要緊的啦。”
“還有你那個同桌小謝呢。人家過生日請你去,你也沒跟家裡說。”不說還好,一說起來爺爺不免埋怨。
江璩隻好撓頭,“看你們都忙嘛。”
“你爸媽跟着人家律師跑官司,跟之前的承租人打,又跟村民談,都是要人操心的事兒,沒有小謝我們還不知道走哪個門呢。太貴的禮物我們送不合适,人家也不一定要,但是一定要有表示。”
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第二天傍晚,林芳把湯炖好了,她在廚房忙活了好久,用棒骨雞架吊的高湯炖上花膠扇貝和火腿,湯色奶白味道鮮濃。江璩還沒進門就聞到了誘人的香氣。
她已經把湯裝到保溫食盒裡,在微信上囑咐他記得帶去。
江璩把明信片和食盒帶上,踩着單車來到了謝擎雲的家。他站在門口按動門鈴的時候,盡管已經給謝擎雲發了消息,也得到了回複,但是心裡仍有幾分惴惴不安。
大概是他不習慣繃着神經在謝擎雲的私人空間裡面對他。
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是唐靜熙,她穿着暖融融的家居服,腳上踩着一雙可愛的卡通棉拖,頭發冒着濕氣,似乎剛洗完澡不久。
“是你呀,你是來找擎雲哥的嗎?先進來吧。”
江璩讷讷地進來,女孩子洗完澡護膚的馨香在房間裡的花香裡浮動潛遊,讓他手足無措,倒像是第一次到訪似的。
阿姨正在準備飯菜,等謝擎雲下飛機回來就能剛好吃上。唐靜熙問江璩吃過了沒有,等下一起吃。
江璩看了看沒收到回複的手機,搖搖頭把餐盒放桌上,“我媽讓我給他帶了熱湯,你要不要喝一點?”
唐靜熙笑笑,“阿姨好熱心啊,那我等會兒問問擎雲哥肯不肯。”她溫柔的笑意裡藏不住的親昵。
她的學校比較佛系,周末基本雙休,很少有補課的時候,不像七中從高一就開始大小周地卷。
江璩呆不久就要回去上自習,把明信片留在謝擎雲的書房就準備走。
唐靜熙跟在後面偷偷張望,見他輕車熟路地開門進去,對裡面的陳設都很熟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驚訝。
江璩也很驚訝,這裡的陳設跟他原來的印象不太一樣了。
原本寬大整潔的桌子上,現在已經被淩亂的工具占滿,甚至還有一台3D打印機。
他的眼睛随便掃過去,貼着不同标簽的金銀色粉末罐子,大小型号不一的筆刷鑷子,攤開的大開頁彩印玉器書以及各式各樣調用的瓷碟,讓這裡看起來像個無視操作規範的化學實驗室。
随手拿起一管東西,上面寫着“金繕漆”。
看得他心裡發堵。
唐靜熙嘀咕:“擎雲哥要做修複師嗎?他可以交給店裡的師傅呀。”
沒等到江璩的回應,她扭頭一看,他正盯着書桌對面的一副海報發呆。
那是一張印刷精美的巨幅星系海報,橫版的銀河系全景裡,衆星運行在自己的軌道上,在深邃黑暗的宇宙裡光輝燦爛着,星軌交錯循環,如同一張巨大的電路闆。
“擎雲哥過生日前一天我來做客,剛好看見周姨請人打了木框挂上去。我說這也太酷了我也想要同款。”
江璩看着另一面牆的書架上橫放着的熟悉的一卷圖,熟悉的絲帶結,沒有波瀾地問:“然後呢,他怎麼說?”
“我哥說是贈送老客戶的,直接買買不到。周姨也說房間挂這個色調就太暗了。我想也是,我房間本來就小,牆面不大,挂上這個可太占地了,喜歡的話隻能來這裡多看幾眼。”
“那,那你看吧,我先回去上課了。”
他把裝好明信片的紙盒放在桌上,轉身時視線匆匆掠過滿眼星辰,思緒複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