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身體……”西澤爾的聲音陡然卡住,他看着青卿眼底深藏的疲憊和痛楚,胸口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般,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知道青卿的固執,知道他從不輕易妥協,可是……可是不該是這樣!
“别說了。”青卿淡淡開口,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我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
西澤爾的指尖微微顫抖,他咬緊牙關,胸口劇烈起伏,眼眶發紅,死死盯着青卿,似乎在極力壓制心中的憤怒和痛苦。
他忽然意識到——青卿不是不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而是他根本不在乎。
西澤爾死死盯着青卿蒼白的臉色,胸腔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痛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他的指尖微微發顫,目光落在那已經空了的藥碗上,像是看到了某種令他崩潰的事物。
““西澤爾。”青卿輕聲喚他的名字,目光依舊平和,帶着些許疲憊的安撫,“冷靜些。”
冷靜?西澤爾眼睫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急促。
他怎麼能冷靜?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帶來了那瓶酒,如果不是他毫無戒心地讓青卿飲下,如果不是他愚蠢到連最基本的危險都未曾察覺,青卿根本不會中毒,根本不會撐到如今這副模樣!
是他害了奧雷利安努斯。
是他親手把奧雷利安努斯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滑落,可眼眶已經泛紅,指尖死死掐入掌心,恨不得就此撕裂自己。他的聲音低啞而顫抖,帶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責:“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
“不是你的錯。”青卿輕輕打斷他,語氣平靜得仿佛隻是闡述一個事實,“西澤爾,這件事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西澤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壓抑至極的痛楚與怒意,“如果不是我讓你喝下那杯酒,你根本不會中毒!你不會變成這樣!”
青卿看着他,沉默了一瞬,輕輕歎息了一聲。
“西澤爾。”他低聲喚道,語氣少有的柔和,“這不是你的錯。”
可西澤爾根本無法接受。
他滿腔的愧疚和痛苦翻湧而上,最終化作無法遏制的嗚咽。他猛地撲過去,抱緊青卿,将臉埋在他的肩窩,聲音因哽咽而發顫:“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如果可以,我甯願被毒死的是我……”
青卿微微怔住,感受到肩膀被淚水浸濕,他沒有推開西澤爾,而是擡起手,輕輕落在他的背上,像是在安撫一隻瀕臨崩潰的小獸。
“西澤爾。”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微風拂過耳畔,“你還活着,這就夠了。”
可是對西澤爾來說,這遠遠不夠。
他看着青獅子理了理衣襟,邁步向外走去。外面陽光明亮,映得他的身影修長挺拔,仿佛依舊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青獅子王。
王宮的運轉依舊井然有序,仿佛一切未曾改變。
知情的人必須安排妥當,那些對王後心存不滿的勢力早已蠢蠢欲動,甚至議事廳裡原本就對西澤爾不滿的人,如今更是借機要求處死他。
西澤爾自然明白這一切,他看着青卿一邊忍着傷勢,一邊處理着朝政,還要分心安撫外界的輿論,心中五味雜陳。他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外界的敵意,可當他親眼看到青獅子王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與整個議會角力,他才意識到,這份維護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人動搖。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西澤爾跪在卧室的窗前,雙手交握,指節泛白。他從來不信神明,從不向任何虛無缥缈的存在祈願,可是現在,他竟然隻能用這種方式,試圖挽留那個讓他甘願屈膝的人。
從早到晚,他一刻都不敢休息,甚至連膝蓋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他閉着眼,心裡一遍遍地念着奧雷利安努斯的名字,像是在用意志去換取奇迹。哪怕從未有過信仰,也渴望有某種超然的力量能回應他的請求,讓奧雷利安努斯醒過來,讓他好起來。
外面的天色一遍遍變換,從晨曦到日暮,再到漆黑的夜幕,西澤爾始終未曾挪動分毫,仿佛隻要他在這裡,就能阻止奧雷利安努斯從他身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