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眼前慘烈的一幕讓她捂嘴驚叫了出來!三花被開膛破肚躺在籠舍裡,小腦袋無力的垂在籠子外緣,血沿着它的爪子緩緩滴落,華明宇瞪大雙眼癱坐在籠舍下方,血就落在他頭頂,順着頭發蜿蜒而下,一滴又一滴。三隻被生生刨出來的幼崽一隻剝了皮,一隻挖眼斷骨,一隻肚子劃開,被随意扔在地上,一動不動……所有活着的貓咪們噤若寒蟬,蜷縮在角落裡,直到柳長林的到來才敢嗚咽着,哀叫悲鳴!
“嘿嘿……嘿嘿……”
華明宇突然坐了起來,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咧着嘴嘿嘿笑着,眼裡是癫狂一般的興奮之色。
“成功了!我成功了~~”
柳長林心知他的生魂被怪物啃食,已經殘缺不全,估摸着是傻了。妄動禁術殘害生靈,被煞神反噬也算是他自食惡果,怨不得人。
蕭毅拽着衣領将華明宇提了起來,露出他的一截手臂……
“果然是你!”長夏指着胳膊上滿布的新舊抓痕。學校裡那個虐貓的慣犯就是他!
“先把他控制住。”柳長林捂着胸口沉下聲吩咐蕭毅。
蕭毅應聲找了兩卷紗布,與長夏合力将胡亂掙紮的華明宇雙手雙腳困住,扔在了牆角。
眼前還有這一地狼藉。柳長林早已體力不支,無力再去收拾殘局。長夏更是見不得這種血腥場面。蕭毅并不多言,隻蹲下來将小貓崽們一隻隻輕柔地捧起來,放到三花身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肚皮被劃破的小家夥在他手上似乎動了動!
“長林,長林!”他焦急地呼喊柳長林。不會錯的!他看見了,它胸口輕微的起伏!
“它還活着!”
蕭毅小心翼翼将小家夥放在手術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長林,像是無聲地懇求,之後便退了出去。柳長林歎了口氣勉強支撐起身體準備手術。
它的生魂被煞神吞噬,隻是魄還暫留體内,救與不救都回不來了。但蕭毅懇切的眼神又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言辭。更何況……
蕭毅的“小姑娘”茫然地站在手術台旁注視着垂死的小貓,眼中說不清是憐憫亦或是物傷其類……
姑且一試吧。
蕭毅等在外面也不敢閑着,将三花和孩子們的屍體裹起來裝好,貓籠用水沖洗幹淨。長夏幫着打掃籠舍,默不作聲在背對他的角落偷偷用手抹着眼淚。蕭毅雖然見着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心裡也不好受,隻能轉過頭去自己忙自己的。兩人分别給活着的貓貓們擦洗幹淨身上沾到尿液和糞便,喂上新的貓糧和水。貓咪們還沒緩過勁兒來,謹慎的窩在角落裡不敢動彈,少數一兩隻膽大的鬼鬼祟祟出來吃上兩口,一有動靜又趕緊縮了回去。
“唉……”
許久,長夏聽見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一盒紙巾遞到她面前,她不敢擡頭,隻能接過紙巾抽了幾張胡亂地在臉上一通擦拭。可越擦眼淚越是止不住。
蕭毅有些手足無措,他就沒什麼安慰女孩子的經驗……無奈地撓了撓頭,遲疑了一下他還是伸出手輕拍她的背脊。
“都過去了……”
“你決定了?”
“小姑娘”看着他嘴唇蠕動,無聲地說着什麼。最後點了點頭。
柳長林搖頭歎息。
也好。不管是對于她來說,還是對手術台上這個小可憐,這或許是目前所能想到延續生命的唯一辦法……隻是,一旦這麼做了,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終其一生她都得以這種形式活下去。而貓的一生至多也就二三十年,更何況生為貓會有諸多人類料想不到的意外狀況,她未必都能适應得了。
柳長林摘掉手套用取血針紮破手指,用血在貓身上畫出符咒。一切就緒,沾血的手指在“小姑娘”額上輕點。電光火石間,他眼中閃過一些片段。
真是個傻孩子……
“三部生神,八景已明。吾今召汝,返神還靈。一如律令。”
柳長林催動咒訣,嗓音清澄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在手術室内回蕩。“小姑娘”周身泛起淡淡的柔和的光暈。她沖他微微一笑。
柳長林回以微笑,形似桃花的雙眼中朦胧的光華逐漸凝成一個光點。
“天蓬符命,追攝魂儀。陽不拘魂,陰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臨。從無入有,分明還形……”
華明宇瘋了。警察将他帶走之後沒多久便證實,他确實是連環虐貓的兇手,但他現在瘋瘋癫癫的,因此并沒有受到處罰,學校保留了他的學籍,隻是由家人領了回去治病。
同學們忿忿不平,聯系媒體,在各個社交平台發布消息,最終都被壓了下來。隻有柳長林兄妹清楚華明宇不會再回來了,他隻能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過完這後半生。
蕭毅也不知道為啥自己會主動提出領養這隻小貓。畢竟他現在養活自己也有點困難。但是長林從手術室出來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了決心。這孩子好不容易活下來,再要碰到莫名其妙的領養人可太不妙了。
原本以為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說服長夏,沒想到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幸存的這個小獨苗是個玳瑁,跟它媽媽隻能說略有些相似。蕭毅撓着頭絞盡腦汁打算想個好名字。
長夏一臉壞笑,知道他想不出什麼正經玩意就準備看他的笑話。
柳長林給小貓拆掉縫線,将它放進貓包裡遞給蕭毅。
這個小東西恢複的很好,眼睛裡藍膜已經褪了,顯出漂亮的淺綠顔色。毛發蓬松,精神十足,就是長得有點潦草,遠看像是烤得不夠均勻。
“我看就叫糊糊吧!”蕭毅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一個好名字,這一看就是烤糊了嘛。
“她叫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