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這麼正經,柳長林也有些不适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不如就讓他問吧。他有問必答就是了。
“啊?這……”這一問又讓蕭毅措手不及。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他還完全理不清頭緒,到底該問些什麼?總覺得接下來将會是他從未涉足過的世界……
蕭毅想了想,決定先從眼前的事問起:“今天晚上碰到的那個是鬼?”
雖然,他看恐怖片也會害怕,但他一直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在此之前從沒設想過這世上真有鬼這一說。要不是這會兒柳長林在對面坐着,他會以為自己還在夢裡,跟最近那些夢如出一轍。
柳長林一雙桃花美目清澈如水,默默凝視着他的雙眼,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通俗意義上來說,是的。确切的說那是死者殘留不去的執念。”
“道家所謂人有三魂七魄。這三魂指胎光、爽靈、幽精,也就是天魂、地魂、人魂。身死後天地二魂一歸天路,一歸地府,而人魂則殘留于世,直至魂力耗盡便消散天地之間。”
“等,等等……啥魂啊,魄啊,天地人啥的……”蕭毅猛撓頭,“要不你說簡單點呢?”
他就是個特長生,文科水平很有限,這會而又牽涉上了玄學,一下整這麼複雜他哪能聽得明白。
“……”好吧。
柳長林重新整了整思路:“人死之時若執念太深則其精神意識會暫留人世徘徊不去,它們多半隻是一縷遊魂并沒有什麼殺傷力,常人也無法感知。但有一類死時怨念過重,精神力極其強大,這種東西能影響到那些感官敏銳的生靈,繼而傷人。也就是你看到的女鬼。”
說到傷人,蕭毅突然想起自己被灼傷的後背和臉頰。怎麼出了那道門傷口一點也不疼了?
他背過手循着記憶在背上胡亂摸索。沒有傷口!
“我身上的傷不見了!”
“在幻境裡受的傷并不會在身上體現。”一想到他在結界裡受傷不輕,柳長林不免心生憂慮。
“你出了那個地方是不是突然感覺身體乏力,精神恍惚?這是因為你的生魂已經受損了……不過也不要過分緊張,隻要不是生魂殘缺不全,好好休養就能恢複了。”
這麼吓人啊!蕭毅被他這麼一說,頓感頭昏目眩,兩腿發軟。
“長林……我頭好暈!”
柳長林哭笑不得,這分明就是吓的……
“好了。現在我要教你醒魂咒,你每天睡前念上三遍。記好了!”
“啊?哦……”又要念咒啊?長林莫不是個道士……蕭毅也隻敢在心裡吐槽,被他一瞪立即乖乖坐正,眼觀鼻,鼻觀心,凝神靜氣。
“開通天庭,使人長生。三魂七魄,回神反嬰。滅鬼除魔,來至千靈。上升太上,與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靜聽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
柳長林念一句,蕭毅學一句。就這麼念了三遍,蕭毅漸覺困倦,思緒遊離神志恍惚,已經完全聽不進柳長林說的什麼了。柳長林見他困得腦袋頻點,暗自搖頭,推着他上了二樓。
蕭毅趴在炙熱的地闆上,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外間,房間裡充斥的煙塵嗆得他無法呼吸。空氣像是被滾燙的氣流燒熔了一般扭曲變形。意識正逐漸抽離,他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模糊的視線裡牆上傾斜的巨幅相框一角已燃起了火焰,畫上的男人被火舌吞噬,依舊微笑着,眼中盛滿愛意……
蕭毅在夢裡憋得一口氣上不來,驚坐而起。他錘着胸不住地咳嗽,大口大口貪婪地吸進新鮮空氣。擡眼四顧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房間!
這是……哪裡?他扶着頭,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在床沿,暖融融的給他帶來一絲切實感。
又是夢嗎……
這床好窄?比宿舍的架子床寬不了多少。緊挨着牆角,床尾還有一塊裝飾用的擋闆,很像是那種歐式複古的木床,他隻在中世紀電視劇裡見過。床墊很厚很軟,被子也很蓬松,裹在裡頭安全感十足。房間整體就不大,放下一張床一個床頭小幾,窗下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似乎就再也擠不進别的什麼東西了,甚至連個衣櫃也沒有。
房間裝飾也很奇怪,暗紅色牆面,厚重的墨綠色絲絨窗簾,能把房間布置成這種風格的人應該挺少見的……譬如吸血鬼伯爵什麼的。蕭毅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正常人誰能在這種房間裡睡着。顯然他忘了自己剛從人家床上醒過來。
藏在窗簾縫隙裡一道炫目的光在地闆上投射出五彩缤紛的光暈。蕭毅瞬間來了興趣,仔細找了找才發現窗戶上垂吊着一個精緻小巧的玻璃瓶子,裡頭盛滿了某種猩紅液體。
這倒像是時下流行那種用水晶玻璃之類做的小物件,好像是叫太陽捕手!這種小玩意很受女生歡迎,舞蹈社團的學妹們基本人手一個。
蕭毅很想湊近去看看,可他目前還不想離開萦繞着一股混合着沉香味兒的被褥。
很好聞的味道,像是……長林身上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