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但今年的雨水過于多了些,夜間暴雨如注,白日細雨綿綿,總沒個停的時候。
一束白菊放在墓地前,很快蒙上水霧,更加鮮活,更加充滿生機。
翟月半跪在墓碑前,生的極為漂亮的一雙手拂過濕漉漉的墓碑,水漬暈開,但墓碑上仍然是濕漉漉的,什麼都看不清,凹凸不平的字在指尖劃過,翟月撚了撚手指,不知是否摸出了墓碑上刻着的字。
那頭蓬松微卷的發被雨水打濕後,彎曲的弧度更加明顯,一绺一绺的,身上的黑襯衫半濕,看得出他在雨中呆了不短的時間。
翟月站起身,半低頭俯視着墓碑,蒙蒙雨霧模糊了眼前的視線,“系統,我徹底沒有家了。”聲音幹啞,再無之前的好聽撩人。
老一輩人走的早,父母那一輩也沒多少親戚,到他這一輩後,這座城市中,連個遠親都尋不到。
父母沒走前還有一絲希望,而今那絲希望被碾滅的幹幹淨淨,再不留一絲,他徹徹底底沒有家了。
系統,【宿主,你要堅強,你的前路還很長,緬懷過去可以,但更要朝前看。】
如絲的細雨變大,雨滴淅淅瀝瀝的落,整座墓地更加荒蕪寂寥,偌大的墓地中,隻能看見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翟月低笑出聲,笑聲很空,你說不出他是開心還是傷心?“沒有意義了。”
邁步走出墓地,雨越來越大了,打到身上都有痛感,可是翟月卻覺得很舒服,在偏僻的墓地任由大雨襲身。
系統想勸,可他知道在這種狀态下,他勸什麼,都無事于補,他隻能靜靜地觀察,分析着,等待着那一線生機。。
……
狹小的房間漆黑無光,在更狹小的床上蜷縮着一個人,呼吸粗重,面色潮紅,唇色殷紅,嘴中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滾落,睫羽瘋狂顫抖,又死活無法掀開。
人蜷縮的更小,想從單薄的被子中汲取一點溫度,又因為燥熱想将被子掀到一旁。
【宿主,宿主,快醒醒,快醒醒……】在一聲聲的呼喚中,翟月掙紮着睜開眼,
【宿主,别睡下去,你發燒了,得去醫院。】系統見人睜開眼立馬說。
翟月睜着的眼睛蒙着一層薄薄的霧,眼神茫然,呆呆的,根本不明白當下的情況。
系統在系統空間裡急得團團轉,要不他直接叫救護車得了,不就寫兩份報告嗎?他難道能眼睜睜看的宿主被燒傻?還沒等真正行動。
翟月動了,系統停下自己的動作,等待着事态的發展,或許用不到他。
翟月渾身酸痛,愉悅都變得麻木,軟綿無力的手,磕磕絆絆尋找着手機,眼中依舊沒有焦距,現下的動作全憑本能。
系統都替宿主着急,小小的幫了點忙,
翟月一臉茫然地看着到自己手中并解了鎖的手機,然而當下遲緩渾噩的腦子 ,根本什麼都想不了。
睜着雙茫然然的眼睛盯着手機界面,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他渾身上下都好難受,媽媽和爸爸呢?
朦胧的眼睛根本分辨不清他點了些什麼,聽着等待對方接聽的手機鈴聲,人又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系統真替宿主操碎了心,實在沒辦法,自己叫了救護車。
“小朋友,你打電話來是有事嗎?”一道溫潤和緩的聲音突兀在這個空蕩漆黑的房間中響起。
翟月“唔~”了一聲,再次睜開眼,眼前暗沉沉的沒有光亮,那道聲音卻像初升的暖陽,帶着融融暖意,帶着柔和又不刺目的光。
江望舒在接到小朋友的電話時,是有刻遲疑的,小朋友已經有五六天沒聯系他了,
别問為什麼叫小朋友?問的話兩個原因,第一,聽翟月的聲音,就知道他還是個小朋友;第二,翟月沒告訴過他,他名字叫什麼,隻知道他的ID。
聽到低低的一聲唔,江望舒眉宇微蹙,“小朋友,小朋友,你怎麼了?”焦急憂心。
翟月恍恍惚惚地說:“我好難受,全身都在疼,我還找不到我的爸爸媽媽了。”語氣低落,又有着孩子般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