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能自己爬去嗎?”
鬼:“……”
你禮貌嗎?
被接連提問的碰瓷鬼劇烈搖頭,破爛的小電瓶車也随之搖搖欲墜。
原本的恐怖感消失無蹤,柏柯看向纏繞在電瓶車上的鬼,甚至覺得他殘破不堪的樣子有點可憐。
得逞的宿來點點頭:“好吧,那我會負責送你去醫院。”
“不過你等等,我得先把車修好。”
說着,他把地上的一截手臂撿起來,還仔細拍掉上面的灰。
“阿姨,幫忙搭把手推推車,我們這就去修車,修完對你負責。”他将那截手臂遞給碰瓷鬼。
手臂上的血液和斷指一樣,都已經凝固結痂,顯然不是新鮮的傷口。
碰瓷鬼猶豫了片刻,握住自己斷裂的手。
在宿來的指導下,碰瓷鬼開始一瘸一拐地為宿來推車。
柏柯已經從劇烈的震撼中回過神,忍不住朝宿來豎起大拇指。
給鬼畫餅的話術可太牛了。
宿來拍拍他肩膀:“表哥,你也搭把手呗,我看阿姨推得挺費勁。”
柏柯:“……”
他立刻收回自己的大拇指,不太情願地和碰瓷鬼一起推車。
碰瓷鬼還念念不忘:“你撞碎了我…要對我負責…我不會放過你…會一直纏着你…”
“知道了,别急,我們就在負責的路上,”宿來走在前邊引路,“阿姨,怎麼稱呼?”
碰瓷鬼猛地一震,渾身開始劇烈發顫:“我不知道…我…賠償你找他們…他們拿了我的錢…我沒錢…沒錢…”
宿來擡起眼皮,瞟了鬼一眼。
心想這阿姨也挺厲害的,碰瓷的時候理直氣壯,被索要賠償就開始失憶。
宿來也懶得較真,閑聊道:“你住這兒的吧?”
“那你應該認識王春英。”
好不容易遇上個有台詞的原住民,管他是人是鬼,想方設法獲取更多關于王春英和王小四的信息是正經。
接下來他還需要在王春英面前,做個更稱職的“好兒子”。
碰瓷鬼愣了愣,陷入遙遠的回憶:“王春英…我認得,張三馄饨店的老闆娘。”
“她兒子失蹤了,好多年前的事,春風裡的老人都知道,”碰瓷鬼走在握手樓的陰影裡,緩慢前行,“她打印了一沓又一沓尋人啟事,挨家挨戶敲門發,逢人就問知不知道她兒子王小四去哪了。”
“我記得尋人啟事上的酬金可高了,隻要有線索就給錢,”碰瓷鬼說,“但被拐走的小孩找不回來的,我沒見過找回來的,這些家庭全都支離破碎,錢也打水漂了。”
“後來張三馄饨鋪也經營不下去,關門了,她老公張三去外地打工,一去不複返,王春英好像和隔壁當司機的老王湊在一起過日子,具體記不清了,反正街坊鄰居的話不太好聽…”
“要是有什麼那孩子的線索,給王春英打個電話,她家給酬金可痛快了…”陷入回憶的碰瓷鬼念叨不停。
宿來:“巧了,我有線索。”
碰瓷鬼眼睛一亮,宿來:“但拿不到酬金了,王小四回家了。”
碰瓷鬼陰恻恻地看了他一眼:“你認識王小四?”
宿來拍了拍貓玩偶腦袋,翹起唇角:“我就是王小四。”
柏柯:“……”
這個表弟真是夠入戲的。
碰瓷鬼:“…我不信。”
“不管你是誰…你撞了我…我會纏着你…死都不會放過你…不讓你好過…”
又來了。
宿來想,這個碰瓷鬼就像是怕忘了台詞一樣,使勁念反複念。
“你絕對不能好過…”
宿來點頭:“行,那讓我媽跟你說。”
說話間,兩人一鬼已經推着車拐出巷子。
王春英站在歇業多年的「張三馄饨鋪」門口,破敗招牌的陰影籠罩在她身上。
王春英胸前的圍裙濺滿不明液體,胳膊上提着一袋子綠豆冰和鮮五花肉,手裡拎着兩把剁肉刀,正僵白着臉看向推車的碰瓷鬼。
王春英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腦袋像斷線木偶般歪向一側:“許婆,你是不是想拐走我家小四?”
碰瓷鬼明顯瑟縮了一下,向後退。
原來碰瓷鬼叫做許婆。
看來她和王春英還真是多年街坊鄰居。
宿來心裡有底了。
許婆剛才說的話,可信。
“媽,你誤會了,”宿來和王春英一樣面無表情,很像一家人。
宿來解釋說,“這位阿姨沒有要拐走我。”
他指了指電瓶車癟掉的車輪,又晃了晃手中許婆的斷指,“她隻是弄壞了我的車,還碰瓷了我。”
“表哥可以作證。”
和許婆肩并肩推車的柏柯虎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