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喻祁陽收回思緒，觑着他的神情，“你怎麼了？”

“沒事，走吧。”池向晚轉身就走，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但喻祁陽注意到他略顯不自然的行進路線，再低頭一看，就明白了。

區内除卻最外圍那一圈尚且算得上幹淨，其餘簡直慘不忍睹。往内走兩步，破舊的地面上零散丟着垃圾，零落着斑駁的痕迹，不知名的污漬與灰塵積了一層又一層，實在是讓人有一些難以下腳。

喻祁陽笑了一聲，拖着嗓子叫他，“哎，你不是不認路嗎？”

池向晚頓住，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狀态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比現狀糟糕數倍的環境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雖然都是一樣令人厭煩，他卻未曾像此刻把嫌棄明顯地表現出來，現在這樣着實有些反常，他在原地靜了會，又走回喻祁陽面前，“你說怎麼走。”

喻祁陽帶着笑，輕輕擡起下巴，“等着。”

34區的中間部位劃出了一塊巨大的場地，用以決鬥祭使用，邊緣向外輻射出層層建築，一路延伸至最外沿，其間巷道錯雜，四通八達，極具迷惑性。

街頭巷尾經行着各色的人，為着各自的目的奔忙，除了打扮較為狂放，看起來和一些偏遠地區的生活差距不大。

但在喻祁陽和池向晚經過時，能明顯感覺到每個過路人觀察與防備的視線。

彼時二人駕駛着方釋友情提供的代步車，池向晚也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裝束，喻祁陽正給他分析着34區内部的情況。

“想殺你的人兩個月前就在駐地内部安排了人，說明别有企圖，對外面有想法，再加上又和軍部有聯系。這樣一說，像巨鹿、岩象、靈蛇這種老牌幫派就不太可能，他們的目标就是34區，對外界沒什麼野心，而且近期正亂着，不像是被軍部掌控了的樣子。”

池向晚：“所以基本可以鎖定在那些成立不久又有一定勢力的幫派？”

喻祁陽：“差不多，但也不能排除那幾家大企業，他們幹這事更方便，還有一堆幫派在前面當擋箭牌。”

池向晚思考片刻，說：“企業我不太好查。”

喻祁陽笑起來，說：“我倒是認識幾個人，可以幫你問問，不過……”

他話沒說完，前方本就算不上寬敞的街道忽然烏泱泱沖出一片人，堵死了面前的路。

池向晚緊急制動，堪堪在他們面前刹住了車，又向後退。可當他看向後視鏡，卻發現後路也被堵死了，

喻祁陽的話被打斷，心情不太美妙，眯起眼探頭看了眼，發現這群人人均提着武器，似乎是沖着他們來的。

果然下一刻，打頭有人喊道：“你的那些保镖呢？”

喻祁陽盯着他回憶片刻，從他身後扛着的狼牙棒模糊地扒出了對這人的記憶。

是巨鹿的人。

喻祁陽冷靜地收回腦袋，說：“你停車幹嘛，沒看到他們是來堵我的麼。”

“哦。”

池向晚沒再猶豫，在操作盤上拍了一下，本就包含防彈屬性的車型在玻璃和底盤輪胎再次加固。

巨鹿見狀察覺不對，齊齊提槍防備，下一秒卻隻聞引擎聲轟響，輪胎與地面飛速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旋即漫天塵土飛揚，視線被全然遮擋。

與煙塵一同驟起的，還有一聲驚呼，“不好——他們要跑！”

但視線受阻，内部情況不明，貿然開槍容易誤傷自己人。

沒等他們反應，池向晚腳下一松，極速轉動的輪胎終于沒了桎梏，下一刻，車輛撞破迷霧，向前沖出。

圍堵的人一驚，急忙撲向兩側，手中調轉槍口，扣下扳機。

子彈瞬間如雨點般打過來，落在身後，陷入車體。玻璃上不時出現新的受擊點，炸開層疊的裂紋。

喻祁陽後背緊貼着座椅，手中牢牢抓着扶手，眼看即将脫離圍堵，剛想說什麼，突覺身側傳來巨大的沖擊力，身體不受控制地側翻過去。

一枚炮彈飛至車下猛地炸開，将車炸得幾乎半翻。

池向晚眯起眼，手中方向盤一擰，卻沒向着側翻的一方轉向，而是維持着半翻的狀态繼續向右滑動，直至擡起的輪胎接觸到邊緣的房屋，這才終于有了撐力，在牆壁上急掠而過。

槍彈聲逐漸被落在身後，如此又前行一段，車輛才終于重新落地。

喻祁陽心髒跳得飛快，用力抓握硬物的雙手還有些泛白，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說：“刺激。”

池向晚将車速降了下來，瞥他一眼，說：“你的信息素。”

喻祁陽頓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似乎是受到方才驚險狀況的刺激，他的信息素發生了小部分的溢散。

他個人對類似的情況已經相當适應，内心并沒有多大感覺，但身體的極度興奮，外加上發情期的影響，似乎讓腺體有一些敏感。

他對此不甚在意，“沒事，反正你也沒反應。”

池向晚沒說話，随手打開通風，詢問：“接下來怎麼走？”

喻祁陽看着他的動作，擡手摸了摸脖頸，發現自己沒有忘戴抑制環，他動了動鼻尖，說：“你好像對信息素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