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年許起身想要跟上去,卻見喻祁陽擡起手向後揮了揮,撇了下嘴,到底留了下來。
兩人抵達的時候會談已經開始。
說是會談也不盡然,畢竟整個場景就在一塊空地上的一張長桌。
談判雙方分坐長桌兩側,身後各聚着烏泱泱的幫衆,不知是在談生意還是要幹架。
年承随手拉了個人詢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情況很膠着,還在談條件,就看我們能少虧多少……哎你怎麼來了?林老大不是說不讓你們過來。”
年承立馬把喻祁陽推出來,“我是被挾持過來的。”
面前人的表情先是呆了下,随即變得激動起來,“老大!你回來了!”
喻祁陽揮揮手,“嗨。”
周邊的人被這話吸引了注意,原先低沉的氣壓一掃而空,激動地湊過來。
眼見場面就要變成認親大會,喻祁陽忙道:“開完會我們再聊,先跟我說說情況。”
說到這事,群情激憤起來,七嘴八舌描述。
“現在盤猿要了我們80%的物資,出的錢還不夠運費的,黑不死他們。”
“要我說幹脆就别談了,大不了就硬碰硬,誰怕誰啊。”
後方的熱鬧終究隻是小範圍,無法影響到前方的對峙。
“考慮好了嗎?好了簽合同。”
喻祁陽越過人群看向談判桌。
說話的那個正坐在林觀對面,皮膚糙黑,一雙幽暗的黑瞳,眼下至耳後一條嶙峋的疤痕,看起來兇神惡煞。
是孫高黎。
喻祁陽認得他,卻沒想到會這麼輕易地與他相見。
這和他想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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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向晚從酒吧出來,面對着那輛千瘡百孔的車思索片刻,就近重新購置了一輛略顯低調的,去了位于西部的貧民區。
他在周邊停下,甫一下車,便感覺到一股壓抑窒息的氣氛。
僅從表面上來看,這片區域的生活條件要比他和喻祁陽曾經為了尋找遺失的線索而去的那片偏僻城區要好上許多。
但這裡生活的人看起來卻要糟糕數倍,瘦弱,畸形,殘缺,比比皆是。
見到外來者,他們不會警惕,不會防備,隻會顫抖着,躲閃着,縮進安全的角落。
池向晚沒有過多停留,匆匆經過,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他在酒單上留下了兩個問題。一個直截了當地詢問了李骁這個人的情況。但這個問題太過于沒頭沒腦,他并沒有期待會得到确切的答案,便又問了第二個問題,預備依據喻祁陽給出的建議逐個盤查。
可誰想,打開信封後,反倒是第一個問題得到了解答。
池向晚有懷疑過答案的真僞,但喻祁陽明顯跟酒吧那邊關系不錯,斟酌再三決定親自過來看看。
目标房屋位于貧民區中部,肉眼看來和其他房屋沒什麼兩樣,房門緊閉着,像是已經棄置了。
他沒有貿然上前,打開終端,卻發現喻祁陽發來一條信息讓他小心行事。
池向晚想了想,走上前去,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他很有耐心地繼續等待,偶爾敲兩下門,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某個方向突然出現異動。
他沒猶豫,即刻向着那個方向追去。
池向晚緊随人影在巷道中穿行,有些難以理解眼下的情況,他還以為會被引到無人處包圍滅口,沒想到是場追逐戰。
但很快,他的預想成了真,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在暗暗靠近。
池向晚加快速度,在牆壁上借力,一個飛躍,将前方逃竄的黑衣人按倒在地。
池向晚抵着他的脖子将人拽起來後退至牆邊,問:“你們是誰的人?”
“呵呵。”黑衣人喉頭蠕動,幹啞地笑了笑,半晌道:“你猜。”
一夥人在停頓間趁機從四面圍過來,亮出了武器。
池向晚皺起眉,握住黑衣人腰間的刀柄,把人踹開,抽刀直劈向包圍圈邊緣的人,逐個擊破。
沒多久,巷道内便躺倒了一大片,池向晚又問了一遍,“你們是誰的人?”
有人咳了一聲,吐出一攤血,喘着氣,艱難道:“繼續往前走,有人在等你。”
最初的那個黑衣人确實在試圖把他往某個方向引,池向晚随手把刀一扔,繼續向前走。
直至某個巷口停下,餘光瞥掃過兩側房頂,淡聲道:“還不出來嗎?”
話音落下,空曠的巷道内傳來一聲輕笑,有人自巷尾走出,戴着頂寬檐帽子,看不清長相。
“小兄弟,身手不錯啊。”來人嗓音粗啞,像是被熏了多年的老煙囪。
池向晚沒說話,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來查昨晚那起爆炸案的吧?”
池向晚想起剛進入34區時在門口盯梢的第三撥人,說:“你知道?”
“當然,我就是來幫你的。”
池向晚對此不置可否,問:“你是誰?”
來人笑起來,帶着不易察覺的癫狂,他摘下帽子,擡頭看過來,露出一張糙黑的臉,黑瞳幽深,眼下蜿蜒出一條疤痕,延伸至耳後。
一句一頓道。
“我是34區的主人,盤猿的首領。”
“孫高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