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序則承認自己有時候有些惡劣因子作祟。
明明接到梁幸電話的那個下午就可以解釋,一句話的事情,可好友在電話中“你大爺”來“你大爺”去的罵爽了,霍序則不回嘴卻一聲不吭偏偏就憋到臨出發前一刻才毫無征兆澄清了關系。
外出脫離基地的保護始終危險,南北基地兩大異能者互相有個照應倒也不錯。
揮手道别完走神走到天外徹底愣住了的刑厄和一臉懵逼的好友。
霍序則在回程路上,收到梁幸一條60s語音都承載不下的“親切問候”。
“粽子有二十個,你的大爺我的高中同學再加上他的精神體獅子一起吃也吃不完,你就吃他挑剩下的吧。”
霍序則閑閑回過消息去。
末了,才又加了句:“有兩個香蕉口味的,自己找找,注意安全。”
梁幸的精神體是大猩猩,從前在南部基地時一次出任務,梁幸的精神體打完喪屍,不知從哪兒捧了一滿懷香蕉回來,惹得當時幾個一起的任務夥伴笑了梁幸半個月。
梁幸收到霍序則的語音,氣得兩個小時沒理他,兩個小時後梁幸的對話框中什麼話都沒說,對方給了他拍了張刑厄的照片過來。
看角度應該是偷拍的,刑厄在開車,梁幸大老爺似的坐在後排,隻拍到了刑厄頭型十分圓潤标準的後腦勺。
哦,還有對方連開車都執着攥着沒放的一顆三角粽。
霍序則過目不忘,一眼認出是清晨在基地大樓送行出發前——
自己給刑厄揉過腦袋的那顆。
霍序則婉拒了梁幸的舅媽邀請他端午去她家吃粽子的邀約,隻說自己有工作在身可能沒法趕過去。
但其實刑厄跟梁幸離開基地之後的幾天,霍序則兩次去到刑厄家探望刑厄的妹妹,刑運總是對他客氣異常,從不讓他下廚,一切事務也從沒向他求助要幫過忙。
刑厄的妹妹好像有很多心事?
霍序則的精神絲之所以會常常無意識探聽他人的情緒和想法,更多的原因還是在于那是霍序則腦域異能的一種不受控侵略性擴張的行為。
精神絲的四溢除了傳遞出他人心聲,也同樣有感染他人精神及其腦域神經系統的風險,所以霍序則在接觸沒有身體強化的普通人時,會更加小心控制自己的精神絲少去觸碰他人,甚至盡量減少與他們的交流。
刑厄妹妹的脊柱神經問題,霍序則探查過兩次過後得出的結論是,可以幫助恢複,但……
有極大的可能性在自己運用異能期間感染刑運。
霍序則在猶豫,也在嘗試尋找其他辦法。
端午當天一早,霍序則接到劉磊承的電話,告訴他今天不需要去探望刑運。
因為即使是基地首席執行官的妹妹,按照基地律法,刑運因其适齡女性的身份也必須履行至少一周一次頻率的相親安排。
好在隻是相親,北部基地并無強制婚配機制。
霍序則沒了事,白天在家做了一天衛生,到了晚上才慢慢下廚做了頓晚餐。
由于劉磊承交代過物資處的緣故,物資處不再往霍序則家送肉制食品,所以霍序則在端午這天做了末世時期算得上豐盛的三菜一湯,卻全都是綠油油的,飲食過分健康……
擺放碗筷時,霍序則這次還是拿了四副碗筷,分别擺在自己、自己餐桌位置的相鄰座位和正對面兩個餐座前,但隻有他座位前的碗裡是空的,沒有裝任何主食。
霍序則做飯沒系圍裙,身上衣服的胸口有處黃色油漬大概是做菜時不小心被鍋裡的油濺的。
他在餐桌前幹坐了二十分鐘,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過,二十分鐘後霍序則起身,突然對着餐桌對座說了句:“那我上樓換件衣服。”然後往三樓卧室走。
回到别墅三層卧室,霍序則打開衣櫃,還沒找出新的衣物,臉上先露出些許無奈神色。
他開口,帶着九分無奈,一分撒嬌:“媽,您就别念我了,下次不偷懶了,一定帶圍裙行嗎?”
脫下身上的T恤,霍序則背對着卧室房門,又扭過臉對着房門口說:“您兒子都這麼大了,換衣服您回避一下,今天我自己洗衣服,由心的我也……”
霍序則嘴中的“也”字剛剛出口,他赤着上身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霍序則帶着神秘花紋的瞳孔安靜環顧四周,目光冷靜犀利,如同是在搜尋什麼,又像是審視分辨什麼……
在他人看起來必定除了他自己空無一人的獨棟别墅卧室中,霍序則原地站了許久,随後神色如常重新繼續換衣,然後将從前從不機洗的刺繡T恤扔進了洗衣機。
二樓餐廳無人動過筷子的三個菜還原封不動放在桌上,霍序則臨睡前才拖延着收了碗将他們打包放進冰箱。
清洗廚具的時候,霍序則認真考慮,讓隔壁家異能者别墅院子裡養的狗扭轉口味吃素的可能性有多少?
淩晨1點16分,霍序則擺在卧室床頭的身份手環突然響起。
南部基地合并進北部基地以來,霍序則在北部幸存者基地新接觸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霍序則更習慣用手機,而且他們日常也都在用手機聯系霍序則。
手環鈴響時,躺在床上的霍序則猛然睜眼,仿佛剛從什麼可怖夢魇中驚醒,胸口一呼一吸起伏劇烈,坐起身閉了閉眼才拿過床頭手環。
“喂。”霍序則竭力平複呼吸,擡起手肘随手抹了把滿額冷汗,聲音聽不出半點端疑。
手環那頭靜了兩三秒,霍序則沒有着急催促也沒有惱怒地切斷深夜擾眠的通話,直到他聽到手環對面傳來一個聲如蚊蚋的女聲。
是……刑厄的妹妹,刑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