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野準備将實情告訴艦長。
況野的鼻梁碰到了前面人的銀發,冷杉香氣撲面而來,他緊急刹腳,後退一步。
“上校,到了。”
況野一路上都在想事,沒注意到沈确已經停下,差點撞到。
沈确按了一下門外的電子屏幕,上面出現一個女人,況野站的位置較斜,看不真切。
“艦長,況野上校到了。”
“請進。”
沉重封閉的複合材料制作的直徑2m的圓形大門緩緩自動打開,沈确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況野跨步踏了進去,沈确則站在門外目視大門自動關閉。
一個女人坐在盡頭的主位,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盤着夾白的黑發,戴着一支素雅的木簪,棱角分明的方臉,不怒自威。她卷起袖子,桌上攤開一個文件夾,似乎正和旁邊的幾個人在讨論着什麼要事。
她的左手邊坐着一個戴黑框方形眼鏡的女人,外翹的金色鎖骨發,挑眉深色唇,一身完全無痕無皺的研究人員白色制服。
而她的右手邊,則坐着一個三十多歲長相有些淩厲的華人男性和一個五十多歲長相憨厚的黑人男性。
“請坐,我是阿卡利安号的艦長陸之迢。”
況野就近坐下。
“祝賀你醒來,況野上校。由于距離過遠無法聯系上地球,關于你所任職的薩利蘭法号上發生的事情,需要你暫時向我們彙報,我們會将錄音和文字傳輸上智腦留存。”
況野沉默了幾秒,眼底濃厚的悲涼浮了上來,緩緩開口:
“我們遇到了怪物。”
“我是薩利蘭法号星艦救援隊副隊長況野,在XT-192星球執行救援任務時,我們将兩個幸存者艾文·米勒和莉亞·史密斯帶上薩利蘭法号。幸存者身上攜帶未知的異星怪物,初步判斷為寄生體。
被這種寄生體寄生後,會出現皮下血管呈現紅色花紋圖案的症狀,血管不正常抖動,疑似寄生體在血管中活動。
初期被寄生體不會有特别的不适,但是後期怪物會迅速變大,鑽出身體,并且其粘液和血液均具有腐蝕性。”
幾人聽後神色均是一變,陸之迢露出了極為凝重的神情。
盡管況野已經省略了血腥的細節,但光是想象就知當時的慘烈。
況野停頓一會,問道:“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對我做過全身血液檢查?我懷疑我可能也遭到了寄生。”
“當然。”陸之迢說道,“我們都很謹慎,不可能随意救人。在你尚未蘇醒的期間,羅森對你身體的各方面都進行了檢查,你的救生艙亦是。”
“全部正常?”這不可能啊?!
“全部正常。以防萬一,你接下來這一陣每天都去醫療室那裡檢查一次。你之所以懷疑自己已經遭到寄生,是因為已經出現了被寄生的症狀嗎?”
聽陸之迢這麼一說,況野反倒不是很确定了。
難道說,他昨天晚上看到的真的是潛意識恐懼導緻的幻覺?
他在休眠艙玻璃倒影裡所看到的,難道也隻是休眠時間過久和精神壓力導緻的記憶錯亂?
但不管怎麼說,他将自己的異狀和最近的頭疼噩夢都說了出來,表示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所看到的眼睛異常是否是幻覺。
陸之迢若有所思,安撫他說道:“我會囑咐羅森之後每天着重檢查一下你的眼睛。你暫時可以不用太擔心,阿卡利安号的部隊裡各個都是好手。而且在移民休眠階段,星艦控制中心和集體休眠區中間被嚴格隔開,并不相通。”
況野心裡并不太相信阿卡利安号的武力防禦,但是他認為移民區難以進入的設置确有降低風險的作用。
報告結束後,已經十二點了。況野走出大門,在門口等候許久的沈确見他出來,便示意況野跟着自己去餐廳區域用午餐。
二人并排走過會議室門前長長的走廊,廊燈卻突然開始閃爍,視野受到影響,在轉角的地方,一個男人突然和況野相撞,把他撞得微微側身。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男人溫和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況野沒有認真細聽。
況野扯了扯被剛剛被撞到的右肩衣袖,本想回他一句“沒關系,多大點事兒”。
但是待他在閃爍的燈光下看清那雙榛子色的眼睛,他難以置信地滞住了表情,張了張嘴,一時發不出聲響,腦袋裡嗡嗡作。
那一刻,他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陳聿和?!
他怎麼可能還活着?他不是已經死在了薩利蘭卡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