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哥,怎麼不坐?”許弋帶着意味深長的笑,阿爾文把他左邊的位子拉開。
遲厭緩過神,僵硬地在況野正對面坐下,但目光一直緊緊黏在況野身上。
其他人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跳動,從疑惑到深思再到挪揄,直到況野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出言打破和遲厭之間的沉默對視。
“你變沉穩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
二人同時出聲,皆是一愣。
旁邊人的目光更奇怪了,況野不動聲色地摸摸了桌子底下小臂上起了的雞皮疙瘩,讓遲厭先繼續說。
“當時我不相信你死了,去你失事的地方找過你,但是什麼也沒找到......知道阿卡利安号救到你之後我想去醫療室看你,但是羅森隻允許我進去了一次。”
遲厭的神色顯得有些死寂,回想起當時聽到噩耗的痛苦和失而複得的喜悅矛盾地交織在語氣裡。
所以......他蘇醒前隐隐約約聽到的隐忍泣聲和手背上滾燙的淚珠,不是夢,是他?
況野被遲厭的神情刺得心裡悶痛。
見過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硬氣十足的遲厭,況野受不了他這副模樣。
“我這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他又默默地想,去我失事的地方你能找到東西才怪,整個阿卡利安号都被我炸成碎片,混入龐大的太空垃圾裡了。
其實況野是不願讓别人知道他和遲厭有過一段的,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不想徒增尴尬,畢竟遲厭都有女朋友了。
何況,他們之所以軍校畢業後分道揚镳,不就是因為性向不合,沒人願意在下面嗎?
回想從前,況野對遲厭更像是當作惺惺相惜的知己,而非愛人。
“話說能上移民星艦的話,你們都不是單身吧?遲厭,這麼多年沒見,你早結婚了吧,這麼不見弟媳人呢,你别藏起來啊。”
周圍人發出善意的笑聲,他們都把況野和遲厭當作很好的兄弟來看了。
二人都是跳級生,但之前況野就一直不爽遲厭比他大一天。而現在由于況野休眠過久,導緻自己生理上還是26歲而遲厭已經31歲左右了。
莫名其妙就比同齡人小了五歲,況野極其不爽,他故意叫了遲厭女朋友“弟媳”,暗戳戳地想占他的便宜,原諒他奇怪的好勝心吧。
不過好像遲厭并沒有注意這一點,他眼底浮現讓況野難以理解的慌亂,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顧忌到什麼又無力地閉上了。
”都在一艘星艦上,多大點地方,你總會看見的。“許弋靠過來搭着他的肩,她對況野很有好感,”嘿!那可是個小美女,乖乖巧巧的招人憐。“
阿爾文憤怒地瞪着許弋,後者收回了搭在況野肩上的手,朝着阿爾文吹了聲口哨,笑得很欠揍。
況野瞧出了什麼,不想當許弋逗阿爾文吃醋的工具:“你們一對啊?”
阿爾文還生着氣呢,但聽言頗為自得地擡了擡頭:“嗯哼,才看出來?許弋是我老婆。”
許弋額角抽了一下:“男女朋友,未婚。”
阿爾文有些可憐巴巴地看着許弋,怎麼說呢,他露出星星眼的表情真的有把坐在旁邊的這些外人惡心到。
“阿爾文!不要在我們面前秀恩愛,秀恩愛死得快好嗎!”奎恩做了個yue的動作,“誰還沒有老婆啦,切!”
況野笑着問奎恩:“那你老婆呢?”
奎恩哭喪個臉:“移民休眠區呢,和我們不在一塊。蒼天啊——我們每年活動期有兩個月,他們隻有一個月,我每次醒了都要等一個月才能去見她。而且不知道那個混蛋設置的阿卡利安号的通行管轄,該死的我每次來回巨麻煩。今年我又早醒了一個月,還要等兩個月啊啊啊啊啊——”
況野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虛,畢竟奎恩早醒一個月要怪在他身上。
阿爾文得瑟地把手臂搭在奎恩身上:“喲喲喲,某些人看不見老婆晚上不會偷偷哭鼻子吧,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那麼幸運的。”又向許弋抛了個媚眼。
“看來這船上隻有我孤家寡人咯。”況野懶散的嗓音裡摻了些沙啞,依舊是年少時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遲厭靜默地看着他,後者則裝作沒有注意。
“怕什麼,還有不到一年時間就到移民星球了。”許弋另一側的黑發青年接話,況野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們不是第一批嗎,到了移民星球又有什麼用,我去和移民星球上的外星人談情說愛啊?”
況野懶洋洋地笑着打趣,其實心裡對孤家寡人并不在意,不過是借此和衆人聊天罷了。
奎恩抖了一下:“那還是别了,希望星球上沒有外星人,不然就憑我們這點武裝力量,啧啧啧。”
“怎麼,不是有探索隊勘察過XS-192星球嗎?”
“狗屎——”奎恩憤憤不平地大叫,“最好是有好吧,那個探索隊到XS-192星球外圍能源就不夠了,根本就沒降落,隻是遠程探測。”
況野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那可真就......隻能求上天保佑了。”
這時,許弋突然打了個響指:“況野,誰說就你一個孤家寡人的,我就還想起來一個人。”
遲厭似乎也想到了誰,皺起了眉,帶了些不虞。
“誰啊誰啊?”奎恩心急地詢問,許弋卻不打算告訴他,過了一會奎恩一拍腦袋,“你說那小子啊,害!”
況野雲裡霧裡。
為了更好地建設新家園和綿延生存,一般隻有已婚未育的夫妻或者未婚情侶才有資格上移民星艦,小孩由于不适合長途宇航,阿卡利安号上也是不存在在途中成年的子女的。
那麼,他們到底在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