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耍什麼花招!”
連阙瞥了一眼身側B1房間男人隐怒的神色,意味不明地收回了視線:“時間還早,沒别的事我回去睡了。”
說罷他便當真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什麼?”
“你……”
那人說着便要去抓連阙的手腕,但還未觸及他的手腕半分,連阙卻若有所覺般微微側身避開。
就在那人因此錯愕之際自己的手腕卻被輕巧反制,不輕不重的力道順勢向前一帶,竟讓他本就因想拉人而前傾的身體一個趔趄當着所有人的面栽倒在地上。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沒等衆人回過神連阙便已兀自離開,當真旁若無人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緊緊關上了門。
如今黑夜方盡,距離早餐還有一段時間。
連阙回到房間後卻并沒有如他所說的再睡,他百無聊賴地靠在窗邊,透過灰蒙蒙的窗看向沐浴在陽光下的玫瑰園。
一夜過去,那場火早已熄滅,曾經蔥郁嬌嫩的玫瑰如今竟被毀去了大半,灰黑色的腐朽如同撕開了童話的裂口,讓隐藏在表面浮華下的潰爛暴露在陽光之下。
玫瑰園四周的噴水裝置還未啟動,連阙觀察過,每天管家為他們準備好早餐後便會打好水,再利用噴水裝置進行澆灌。
此刻管家似乎還未起,一切都隻靜默在稀疏的晨光中。
在這時,他聽到了敲門聲。
連阙收回目光走到門邊,門外卻是一張他并不是很想看見的臉。
“那個……”沈逆微垂着頭,帶着恰到好處的羞怯。
連阙隻看了一眼便默默關上了門。
面前的門僅剩最後一絲縫隙時,門外的人及時按住了即将關閉的門,終于撕破了僞裝:
“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活下來的?”
連阙卻并不買賬,隻借着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冷冷地注視着他:“什麼辦法?”
“單獨房間就是必死的條件。”沈逆的語氣充滿了笃定,目光卻帶着隐藏不住的興奮:“為什麼你單獨居住了兩晚都沒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連阙漠然道,這般事不關己的神色倒讓他身上平添了幾分匪氣:“可能那隻是管家吓人的話,哪裡有人單獨居住以後出事?出事的明明是跟你一個房間的室友,還是說……”
連阙的目光漸深:“你昨晚去了什麼别的地方?”
沈逆的神色有片刻凝滞,他随即又挂上了一層暧昧的目光,指了指後頸未消的淤青:“我還能去哪?昨天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那個房間太可怕了,我今晚能跟你一起住嗎?”
連阙冷漠地施力便要關上門。
沈逆忙再次按緊門闆:“我也看到你的危險等級了。”
他的語氣間帶着得逞的笃定,連阙停下關門的動作,透過半開的門縫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
“副本裡有一個規則,S級玩家出現會大幅度提升遊戲難度,但是如果S級的人死了……副本的難度就會被重置,已經有人覺察出副本難度不對了,你知道現在已經有多少人盯上你了?”
連阙不答,沈逆繼續循循善誘:“我們合作,你也需要我的幫助的。”
連阙懶散地靠在門邊,眼底還帶着似笑非笑的痞氣。
“我的等級?我的等級是什麼?”
“我們合作,我會對你的等級保密。”沈逆見他上鈎,目光閃爍地笃定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對這裡的規則不了解,這裡隻有我和你是S級,在副本裡隻有S級才是盟友,這才是十九獄的玩法……”
沈逆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連阙唇邊的笑卻淡了下來,已然失去了再聽的興趣将面前的門利落地關上。
沈逆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半晌,他才回過神憤怒地叩門:“什麼意思?!開門!”
連阙無視了門外沈逆憤怒的敲門聲,終于将視線落向隐藏在袖口下的手腕。
S級?
沈逆想詐他的主意打得不錯,卻沒想到他從來都不是什麼S級。
連阙放棄了再睡一會的打算走進浴室洗漱,敲門聲終于漸歇,時間也已不早。
昨晚他慫恿那個男孩燒了變異的藤蔓,那些藤蔓雖然受到規則的限制沒辦法攻擊他,但文森瑞今日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還有那封意味不明的信,文森瑞與那些植物的關系到底是飼主還是……
就在這時,門外再次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連阙的思緒被打斷,他擦幹面上的水重新回到卧室卻未有去開門的打算。
未得到回應,敲門聲似因失去耐心越加焦急。直到來人似再憋不住,終于低聲道:“我知道你在,開門,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敲門的人不是沈逆,連阙回憶片刻便認出門外的人正是剛剛B1房間的人。
他走到門前,并未着急開門。
“什麼事?”
連阙沒有開門,這讓門外的人焦慮的情緒更甚,他将聲音壓得更低,因焦慮而越發攥緊了門把手:“我是下一個會死的人。”
連阙終于掀起了困倦的眼皮,将門打開。
門外的兩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他們環顧四周後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什麼都沒做,可是今天早上文森瑞卻找來了。”
“早上?”連阙目光微凝,沉聲問道。
“對。”那人緊張地揉亂了頭頂的碎發:“那個東西到底在哪?”
“什麼東西?”連阙掃過二人的目光依舊戒備,這兩名老人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他可不相信他們隻是想這樣跟他聊聊而已。
但是,他同樣想起昨天,A3的兩人似乎也在找什麼東西。
走廊上方在此刻傳來了走動的細微聲響,已是接近早餐時間,各個房間的人也已陸續重新修整後即将一同前往餐廳。
“别裝了!”
來人忍不住爆了粗口,其中一人似想沖上來與連阙理論卻被同伴按住。
那名同伴也不算冷靜,他擦了擦額間的冷汗,目光戒備地掃過走廊的頂棚解釋道:“文森瑞說需要我們幫忙,找到這間公館的地契。”
連阙聞言微微挑眉,假裝沒有看到那人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
但同樣的,他也感到了身後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
“地契被他的女兒藏起來了,他現在找不到地契也找不到女兒。”
“他在我們身上種下了種子。”見連阙不語,另一個人不動聲色的攤開手掌:“隻有十二個小時,我們必須找到地契。”
連阙的視線随之落向他的手掌,隻見這人掌心的皮下赫然出現了一顆如豌豆粒大小的種子,黑色的筋脈從種子的四周蜿蜒而出,聯通了掌心的每一處血脈。
那顆種子如同一顆跳動的心髒,在被撐起半透明的皮囊下搏動。
隻一眼,那人便迅速收回了手。
他充血的眼睛一瞬不眨地定在連阙身上,咬牙問道:“文森瑞一定已經找過你了,地契到底在哪裡?”
他的同伴亦随之規勸道:“你也是地獄裡的人,應該知道誰才是你應該合作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