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尚臉色微變,這話倒是不假,要是負傷,那麼大長老一定會借此機會想盡辦法殺了她,甚至不止大長老一個。她這教主的位置從來就沒有坐穩過,眼下的一切,除了短暫的快樂,都是一些會被奪去的東西。
雲尚不悅,冷哼:
“我懷疑你不是他的心魔。”
澤沐然面不改色,想不到雲尚的直覺這般敏銳,也是哦?了一聲,就聽雲尚道:
“你的正主太單純,你卻一點也不像剛剛入世的毛頭小子。而且,烽皇傳聞到最後也沒有至寶現世,所以我猜,你就是那件至寶。隻不過誰都沒有想到,至寶居然是活的,機緣巧合之下,偷偷跟着一個正道修士逃了出來,一直潛伏在人影子裡,無人知曉。”
澤沐然立刻做出大驚失色的模樣,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我不是,你别亂說!”
雲尚蹙眉:
“你喊什麼?我就随口一說,難道是真的?”
澤沐然不語,反而倉皇逃了,隻留下雲尚一臉怪異,愣在當場。她好像随口胡謅,說破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雲尚陷入沉思,核對這些日的那些細節,突然覺得好像真的很有可能。
潭飛絮似乎從一開始就很了解魔修,而淩霜對于魔修的了解實在是太少。
這應該歸功于現在的墨軒家雖然敵對魔修,但是從沒做過清除魔修老巢的圍剿,一直以來也是與一些不成氣候的魔道散修打交道,這一點和撼天宗有着天差地别。
撼天宗的新生入門弟子第一年的考核就與魔修有關,雖然隻是掃清一些魔道散修的老巢,但至少要論與魔教打交道,那大明境宗可是與他們鬥了不知幾代人了。
如果潭飛絮真的是淩霜的心魔,那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淩霜根本不知道的事,魔修的秘法方子他都有能力暗改,墨軒家好歹是名門正派,就算什麼都知道,也不可能會教弟子這種事吧。
而且,如果潭飛絮真的就是烽皇傳聞中的至寶那就說的通了,潛藏在一個正道修士的身上僞裝成心魔,任誰想破腦袋怕是都想不出。
雲尚暗暗點頭,覺得事情興許就是這麼一回事,那心魔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法器,又或者是前輩魔尊留下的一息神魂又或是心魔别的什麼東西,而淩霜在不知不覺之間得到了這個機緣,卻從來沒有留意過。
另一處,澤沐然打着哈氣懶散的躺在瓦片上望天,在這裡,能看見淩霜的院子,滿是冰霜覆蓋。
世間之惡數不勝數,墨軒家,是一種理想,但這種理想與世界法則悖逆,不被現實所容。
世間本是殘酷,力量可以改變,也會讓世界更難改變。墨軒家的道早已被曲解,墨軒逍遙根本不懂他們祖上的制聖之道。因此,澤沐然希望淩霜能少走些彎路,懂他當年也不懂的道理。
年少時,他也有過很長一段時光,對是非對錯愛憎分明,這世上對他來講非黑即白,非善既惡。
可現實,是他沉浸在是非對錯黑白正邪之間,被其蒙蔽雙眼,怎麼也看不透這世間迷障苦苦掙紮不得脫身。
這一次,雖然比原定的計劃時間早了些,但澤沐然希望淩霜能夠借此機會看破迷障,超脫自我,洞悉本質。
正亦有邪,邪也生正,是非對錯無可劃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是正是邪皆由一念裁決,但這一念,救贖多少便論審判,何談公正?
正如他當初如此憎恨鏡白,赤夏,琉璃宮,四朝。可墨軒家的必衰之勢,源頭究竟出自何身?沒有鏡白,墨軒家,到底還又會碰上怎樣的劫難。
這世間法則本為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物競天擇,違背自然性的規則道德,必然終将敗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