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天亮,蕭骁方才獲勝歸來,在屋外沖了冷水澡,一身血污換作了寒氣,進了姬無瑕睡下的屋子。
姬無瑕感覺到涼意,下意識地往被子裡縮。蕭骁無奈,又外出繞着聖地跑了一整圈,跑得汗流浃背才回來。這次他的身軀暖和了,姬無瑕一直都往他的懷抱裡鑽。
結果就是天亮時,姬無瑕氣得起床就喊:“你就不能先洗澡嗎?!一身汗味就進被窩了?!”
姬無瑕嫌棄得要命,卻發現聖地裡多了幾個傷員,趕緊去幫忙照顧,燒熱水紮繃帶。蕭骁跟着來,當衆道:“咱們的人受傷不多,這次多虧了你。”
姬無瑕臉上淡定,内心暗爽,道:“嗯。”
在他起床前欽琳已聽過了來龍去脈,此時也道:“好在你計劃得當,我爹沒受傷。謝天謝地!”
姬無瑕自豪地給面前的傷員繃帶打了個死結,那傷員一聲慘叫。
欽琳臉色變了,尖叫道:“姑奶奶,你放着吧!等會兒我還要一個個解開你的結重包!”
姬無瑕這才灰溜溜地跑了。
衆人初步收拾停當,怕匈奴人再作什麼妖,蕭骁便請了大祭司同他們一起下山暫避,主持完成婚的儀式再回來。啟程時姬無瑕才再次見到了烏桓單于,與年近百歲的大祭司坐在一個雙人擔架上面,被族人擡下去。蕭骁的父親在短短兩日間便白了頭,甚至連胡子都花白了。
然而年輕人恢複活力總是很快的,更何況蕭骁吩咐明日要大操大辦婚禮。午後,姬無瑕補好覺出來,見帳篷上俱挂好了七彩的絲帶,小夥子與姑娘們身着節日盛裝,用姬無瑕聽不懂的語言大聲談笑、打鬧,就連鵝黃的缰繩都換成了紅繩。
姬無瑕撚了撚那根紅繩,感覺質地像是現代的中國結。鵝黃愛啃繩子,自己咬着缰繩快樂地嚼來嚼去。
出帳篷略走幾步,便見空地上架着一口大鍋,幾個年輕人赤着上身,在燒熱水,準備宰羊祭祀用。見姬無瑕來了,他們也不閃避,似乎習慣了族中女孩打量他們的身材,并投射來欣賞的目光。
其中有一個肩膀上包着繃帶,看那拙劣的死結,正是姬無瑕清早時打的。可能某些傷得輕的欽琳也就算了,任由他胡來。
那帶傷的烏桓青年絲毫不顯神色萎靡,沖姬無瑕吹了個口哨。姬無瑕連連點頭,于是那青年便想走過來跟他搭話。
姬無瑕正有點小期待,流着口等着,就感到後脖領一股大力,被蕭骁倒拽着提走了人。
“有什麼好看的?!”蕭骁教訓道,“看我還不夠嗎?”
姬無瑕:“嘿嘿。”
蕭骁道:“跟我去射大雁!”
姬無瑕馬上興緻勃勃地上了他的馬。
營帳外的大草原上,一隊烏桓男女幾十人,策馬等待着蕭骁。欽琳也騎着一匹小紅馬,見蕭骁載着姬無瑕來了,遠遠道:“今年這第一場行獵是為你辦的,知道不,小狗?”
姬無瑕道:“汪!”
于是欽琳放聲大笑,整隊人擁簇着蕭骁奔向春日裡野草瘋長的草原。
近日天暖,大雁正從南方回返。按照烏桓人的習俗,若有新人在春天一同成婚,幾位新郎便會約上親朋好友,外出獵雁,并各自将收獲的獵物贈予新娘,作為最重要的聘禮。
蕭骁與姬無瑕的婚事原本打算倉促一辦,就略過了這一環,這次是蕭骁主動要求補上的。姬無瑕也感到非常新鮮,如果不是穿越,他隻怕此生也不會有機會在草原上騎馬打獵。
一排大雁從碧空中飛過,排成一字型。蕭骁笑問:“你們要射哪一隻?”
其他烏桓小夥子紛紛認領行列中的某隻大雁,輪到蕭骁時,蕭骁又轉而問姬無瑕:“你要哪一隻?”
欽琳插言道:“這送新娘的大雁是數量越多越尊貴,按咱們王子的地位,可不能少于三隻。”
姬無瑕存心刁難,便手指指着天空,從頭劃到尾,又轉回來,一個大圈把整群大雁都劃拉了進去。
隊伍裡的青年們鼓噪起來,似乎是起哄說不跟蕭骁搶,都讓給蕭骁。
姬無瑕洋洋得意,斜眼看蕭骁的反應。
想不到蕭骁根本不反駁,看了姬無瑕一眼,從背上取下長弓,将弓掄成滿月。
在姬無瑕的注視下,那根箭脫弦飛出,像導彈一樣帶着巨響呼嘯着沖上半空,在白雲間打了個彎,然後追着大雁隊伍,從背後射中了吊車尾的大雁!
“好!”周圍人紛紛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