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這裡唬鬼,你說你是新任鎮将,那我就是天王老子。”慕容遲忍不住跳出來,他才不信這毛崽子的話,“你可知冒充朝廷官員乃是殺頭大罪。”
高焘甩了甩頭,信上說新任鎮将梁俨年方十六,這小子年齡倒是對得上。族老在信上叮囑他盡量避免與梁俨正面沖突,以免崔弦發難,現在大伯身死,要韬光養晦,低調做人。
慕容遲見高焘不言語,急道:“大哥,這厮大言不慚,趁此機會還不快将他拿了治罪,給天朗兄報仇解恨。”
高焘沉吟片刻,冷笑一聲,下令捉人。
他想好了,将計就計,把梁俨殺了。
誰讓他默不住聲就上了島,等到了赴任時間不見人影,自然是由他接着掌管碧瀾鎮,到時候再上書補任,他便是正鎮将了。
若後面出了纰漏,上面查下來,就拿慕容遲和蒲穹去頂缸。
梁俨冷道:“高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捉拿上官,你不怕我上奏節度使革你的職?”
“你不過一騙子,我有什麼不敢?”高焘舉劍朝天,發号施令,“殺這狂妄之徒者,賞錢百貫。”
梁俨聞言,将懷中腰牌掏出,擲向高焘,“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慕容遲撿起地上的腰牌,看清上面的字,臉色大變,“大哥,這……”
這少年竟真是新任鎮将!
梁俨見慕容遲臉色驚惶,冷笑道:“高焘、慕容遲,見了本将,還不跪迎?”
“好個騙子,做戲還做了全套。”高焘将那腰牌奪過,踩在腳底。
“你敢踐踏鎮将腰牌?”梁俨長眉一挑,臉色冷肅,“高焘,你想死嗎?”
高焘擡手道:“這厮僞造腰牌,冒充鎮将,來人,就地鎮殺。”
“高焘,你承擔不了殺我的後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少廢話,你們都是死人嗎,殺了他算我的!”
梁俨見他怙惡不悛,緊握長劍,準備起勢,看來這碧瀾鎮還真如崔弦所說——使人苦累。
“大哥,他……”慕容遲欲言又止,看高焘面若靜水,難道這少年真是膽大包天之徒?
“且慢!”一道清潤聲音平地驚雷。
“鳳卿?”梁俨見沈鳳翥走來。
沈鳳翥擡手,将一卷黃帛展開,“高副鎮将,官職告身在此,豈容爾等放肆。”
慕容遲看清了黑字紅印,吓得撲通跪地,渾身發抖。沒想到他今日耍混,竟惹到了新任鎮将。
沈鳳翥喝道:“高焘,還不跪下,你是想藐視節度使,藐視朝廷,藐視天威?”
這三項罪名扣下來,哪一個都能要命。
高焘沒想到這人竟拿出了告身。
告身黃帛是朝廷特制,隻有任官才有,他家裡還放着他的副鎮将黃帛告身。
這确實做不了假。
“來人,将高焘和慕容遲拿下。”梁俨看着高焘身後的那些狗腿子,那些人穿着兵靴,拿着官制武器,多半是碧瀾鎮的戍兵。
若不是軍士,那慕容遲和高焘便是貪墨軍用物資為己用,罪加一等,更能名正言順處置兩人。
那二三十号人馬面面相觑,一時不敢動。
“從現在起,我梁俨正式接管碧瀾鎮,爾等皆本将麾下,還不聽令?”
鐘旺見梁俨亮了名牌,舉着長劍,走上前喝道:“我乃碧瀾鎮都虞侯鐘旺,掌管軍紀,三數之後,若爾等還不拿人,便是違抗上命,犯節度使所下十禁二十四條,按軍法處置,三、二——”
衆兵卒聞言,拿着繩子将高焘和慕容遲捆了個結實。
“鐘都虞侯,按照十禁二十四條,藐視上官,該當何罪?”
鐘旺恭敬回道:“禀将軍,重杖五十,收押禁閉。”
梁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很對,來人,就地行刑。”
“你敢,我是——”未等高焘咆哮,軍士便将高焘按在了地上。
梁俨随手拿起攤販撐旌旗的木杆,扔到兵卒腳下,平靜道:“給我打。”
兩個兵士領命,拿起木杆就是一頓打。
五十杖下去,就算手下留情,也要躺十天半月了。
夜風飒飒,吹得銀河燈火搖曳,原本繁華喧鬧的夜市寂靜無聲,隻能聽見慘絕人寰的哭喊。
高焘和慕容遲還沒受完刑便暈死過去,梁俨讓兵卒接着打,兩人暈了醒,醒了暈,寒冬臘月,生生痛出了一身汗。
梁俨站在南月樓門口冷眼看着地上兩人,對那斷斷續續的求饒哭喊充耳不聞,見行刑完畢,讓兵卒将皮開肉綻的兩人拖走。
四周盯着梁俨,鴉雀無聲。
他們知道,
這個年輕鐵腕的俊美郎君,便是碧瀾島的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