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雛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家仆點着燈候在門外。
這幾日深清的雪化了不少,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陳雛的衣擺被融雪染濕。陳雛将厚重的大氅脫給門前候着的家仆,他頭發也有些濕,興許是被從房檐滴落的雪水侵染。
陳雛脖頸上那一圈被掐出的紅痕已經開始發紫,一咽唾沫就覺得喉嚨處有一種灼燒的感覺。
狼鹄他們跟在陳雛身後,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陳雛回到自己住處前,看見池歲一身素衣靠在窗棂下等着他。
陳雛腳步一頓,在池歲望向他前一刻,他轉身匆匆離開。
池歲擡眸,他迷惑地看着陳雛有些蕭瑟的背影,藍眸中滿是擔憂。
系統在池歲面前跳來跳去,它停在池歲的腦袋上:“你又讀不到心聲了?”
“是崧吧。”池歲沉默片刻,擡腳離開,他覺得今天陳雛應該是不想見到他:“崧不是修正者,還能是誰?”
系統在池歲腦袋上也沉默片刻,半晌才用它細細小小的嗓音說道:“不是崧,我沒有在他身上探測到異世的能量。他和修正者接觸過。”
會是誰呢?
池歲走出平雁王府,他得回自己府上看看,說不定那隻搗亂的小老鼠現在就藏在他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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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雛去到了關着陽的地方,這隻遊隼被他養得越來越胖,身上的毛像是炸開了一般。
陽很親近陳雛,它見着陳雛來,拍着翅膀就想飛過去,但被腳上的鐐铐禁锢着。
陳雛将它解開,陽在空中盤旋一圈,又落在陳雛肩頭。
遊隼的爪子很鋒利,但現在陳雛衣服很厚,倒是無所謂。
一旁的狼鹄他們都很怕這隻遊隼,隻要是他們一靠近,陽就用尖尖的嘴喙去啄他們。
門沒關緊,冷冽的風從門外灌進,燭火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
陳雛的神色也被這飄忽不定的燭光掩飾得很好,封鹄和狼鹄戰戰兢兢站在一旁,他們垂着腦袋不敢看陳雛。
要是他們今天一直跟着主子,那主子就不會被刺客抓到機會進行刺殺。
寒氣入體,陳雛捂着嘴咳了幾聲:“讓東陵給我備碗姜茶。狼鹄,我讓你去找的人呢?”
封鹄先一步出去和東陵通信。狼鹄單膝跪地,左手撐在膝蓋上:“屬下已經找到了,不過這幾日國師在,屬下不好帶來。”
“他現在在哪兒?”陳雛頓了頓,“我是說國師。”
“國師回自己府上了。”門外鸫帶着一身寒氣進來,剛才他離開,是陛下真傳召他們入宮。
老黎帝也聽見了些陳雛被刺殺的風聲,不過陳雛不願意告訴老黎帝,鸫便自作主張将這事瞞了下來。
陳雛颔首,目光落在狼鹄身上。狼鹄立即告退前去把那人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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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會北境話的人進來後,立即跪在陳雛身前,不住地發抖。
陳雛手邊放着一碗喝完的姜茶,他擡手摸了摸陽的腦袋,道:“你别害怕。我就問你幾句話。”
那人額間滴落豆大的汗珠,他伏在陳雛腳前:“殿下想問什麼,草民如是回答。”
陳雛問:“真諾伊班是什麼意思?晚霁,用北境話怎麼說?”
上次崧是這麼稱呼池歲的,而池歲上次也說過,可以叫他晚霁。
那人想了想,結結巴巴道:“真諾伊班是北境狼王的意思,而晚霁,沒什麼太大意義。是這任北境狼王稱号翻譯而來。”
陳雛咬咬牙,他冷笑一聲。地上那人以為是陳雛不高興了,整個人抖如篩子。
陳雛揮揮手,封鹄便把那人給帶了下去。
陳雛起身站在窗前,他們一個二個都喜歡欺騙他,人人都當他好欺負。
陳雛用勁捶了一下桌子,肩上的陽被他吓得撲騰着飛起來。
陳雛将陽重新關進房間,他走出房子,月朗星稀。
鸫猶豫道:“小殿下,今天聽陛下的意思是,想立你為皇太孫。”
陳雛關門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着鸫:“他現在不敢。”
皇爺爺敢這麼做,那群大臣也敢群起而攻之。
陳雛腳步一轉,走向書房。
陳雛将鸫他們都屏退,從書架上取下皇爺爺給他的盒子,那盒子裡放着左虎符。
陳雛拿起左虎符,對着月光看了好一會兒,深深歎了口氣。
裝了這麼久的廢物,皇爺爺還是不肯放過他。
陳雛想了想,摘下發冠,打開一個按鈕,把虎符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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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蘭酒舒那波人在淩瑜他們啟程去大黎後三天才回到俞都。
農夫叼着根草:“算那小子運氣好,趕在我們回都城前就走了。”
南俞的三四月也是豔陽高照的天,溫度比大黎熱了不少,車夫抱着蘭酒舒,大汗淋漓:“行了,怎麼處理這小子?”
蘭酒舒這幾天喊也喊了,哭也哭了,早累了。他此刻睡得香甜,車夫和農夫這兩人才有時間休整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