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杳然淡聲道:“不錯,這把蒼青古琴出自遠古神祇瑤音神君的紫府秘境,神君飛升之際将蒼青古琴留下以助益更多修士悟道飛升。近幾百年師尊教出了不少優異琴修,沒辜負神君留下的這把蒼青古琴。”
弟子們恍然大悟,看向玄蕪真君的目光又多了幾絲崇拜和敬意。
玄蕪真君拂開衣袍坐在蒼青古琴前,神色莊而重之:“琴修者,以琴為心,音律為器,琴心合一,造詣方可更上一層樓。”
“鑒于你們基礎不同,今日便由杳然向你們介紹古琴的一些入門知識。”
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下,君杳然起身走向案台,玄蕪真君則給她讓出位置。才剛入宗門沒多久,玄蕪真君就讓新晉弟子以助教身份給弟子講解知識,這說明君杳然天資是何等的卓越。
君杳然大緻把宮商角微羽的知識以及古琴的構造講述一遍,開始詢問有誰會彈琴,可以上來展示一段,還說這是個能得玄蕪真君指點的好機會。
課室内頓時騷動起來。
周炎道:“雲斟,你不是也會撫琴麼,上去試試呗,你那琴藝可是受過幾大世家長輩稱贊過的。”
聶雲斟臉上浮現傲然之色。
周炎便狗腿地舉手喊道:“聶雲斟會彈——”
然而有一個人趕在他之前出聲道:“我來。”
所有弟子都看了過去,驚訝地發現那人居然是聶更闌。就連許田田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周炎當即出言嘲諷:“你一個小倌會撫琴?該不會是嘩衆取寵讓真君高看你一眼吧?”
張濤緊跟着落井下石:“聶道友,你是靠不了美色,打算靠才藝博眼球了?”
君杳然柳眉倒豎,厲聲呵斥:“休得無禮!”
“大家既然已經來到靈音宗,前塵往事都應當抛卻,無論之前是何種身份都不應再計較量度,成為炫耀或貶低他人的談資。”
玄蕪真君靜靜注視徒弟訓人,面上無喜無怒,并未阻止徒弟。
這也代表這是默許了。
衆人凜然,周炎張濤更是脊背發麻,讷讷地應了是,不敢再出言譏諷。
君杳然揚聲道:“聶道友,請到這兒來。”
聶更闌在衆人矚目下緩步來到案台後,撩開衣擺坐下。
君杳然正要問他對古琴了解多少,但見聶更闌手勢一打,就大約明白他真是個懂琴的,微微一笑退到玄蕪真君身後。
少年玉面隐紅妝,濃淡相宜霧若冰。
少年撫琴畫面極美,隻是臉上那道疤始終煞風景了些,衆人便刻意不去看他的臉,隻覺得這畫面越看越順眼。
就連周炎張濤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失了言語。
衆人但聽琴聲流淌,起初還覺得驚豔,隻是到了後來,就連玄蕪真君也漸漸蹙起眉頭。
一曲終了時,聶更闌手勢驟停,慢慢離開蒼青古琴。
許田田率先帶頭鼓掌喝彩,底下稀稀拉拉也響起一小片掌聲,都是些不懂琴音之人。
聶雲斟卻眼帶鄙夷,率先出聲,“靡靡之音綿軟無力,毫無清朗乾坤正氣,弟弟,你這曲子該不會是煙花巷柳流傳出來的吧?”
此話一出,震驚滿室。
周炎一下子為方法的的狼狽找到發洩口,狠狠道:“我就說這曲子聽着令人玩物喪志根本不是名門正派之風,如今看來果真傷風敗俗,下流可恥!”
君杳然雖有維護聶更闌之心,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确實彈了一首豔麗頹靡的琴曲,實在沒辦法替他說話,隻能看向聶更闌。
聶更闌根本無可辯駁。
他打小待在綠苑,老鸨花錢命人請先生教他們琴棋書畫讀書識字,為的就是讓他們走花魁才子的路子,擡高他們的身價。以求牢牢拴住那些個王公貴族的心。
而聶更闌幾乎算是在綠苑長大,對淫詞豔曲耳濡目染,因此這一彈,便越發暴露了他之前的身份,是切切實實從煙花之地出來的小倌。
聶更闌聲音變得很低,“我隻會這種曲風。”
滿室再次嘩然。
張濤獰笑道:“你終于承認自己是肮髒的……”
“休得妄言。”
玄蕪真君泠然出聲:“琴音沒有高低之分,你是何種心境,聽在耳裡的便是何種琴音。本君倒是以為,聶道友赤誠坦率,品質難能可貴。且聶道友的琴技确實高超,無可挑剔。”
許田田高興地跳起來搖晃聶更闌的肩膀:“哇!就連玄蕪真君也誇你的琴技高超,聶道友你真厲害!”
君杳然:“師父,聶道友的琴技娴熟,張弛有度,雖曲子不合場合但與相應的場景主題呼應,弟子認為聶道友的琴藝倒是與弟子不相上下的。”
玄蕪真君輕輕颔首,“杳然,你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有此等覺悟心境便提升了一層境界,很好。”
君杳然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