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出來又要流血,”楚熙南聳肩,“你要拔就拔,死了别賴我。”
秦關晖:“……”
失血過多使倚明窗口幹舌燥,他咽下口水,道:“不是我殺的,我隻給他松了綁。”
楚熙南斜眼望跪在地上的白骨,“你給他松綁,所以他跪下來謝你?”
倚明窗無奈,此刻傻子的人設沒必要再繼續維持,他理清思緒認真解釋:“我之前被關在了一間屋子裡,裡邊也被關住了一個女子,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她是村長的女兒,口中念叨她爹去找玉娘娘了。我覺着何大的死或許和村長有關系。”
楚熙南冷笑:“村長的女兒是瘋子?”
倚明窗不明他面上的輕蔑是何意,點了點頭。
秦關晖道:“不是啊,我們來的那晚和今晨都見了何念瑞姑娘,她舉止行為落落大方,壓根不是什麼瘋子,也不可能和你被關在一間屋子。”
什麼!
倚明窗刷地擡眸。
有兩個何念瑞?莫非……秦關晖與楚熙南所見到的那個何念瑞才是假的?若是他們連妖女假扮的何念瑞都認不出,談何與其鬥!怪不得何鑫不信他們,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秦關晖的陰陽眼識别不出妖氣,那妖女可能并非妖邪,或者能力當真很強?被捉住了的青虺會不會因此遇害?
他低眉陷入深思,渾然忘了他此刻才是處于水深火熱的人。
“外邊是發生了什麼事?”秦關晖同情地瞥了眼倚明窗,故意轉移話題。
楚熙南道:“何大的屍體回魂了。一副無皮無肉的骨架,見人便掐。”
“還未入殓?”
“放在村長的院子裡,說等我們審完何四了,讓何四去摔瓦盆。”
秦關晖有所思考,“這青天白日,又是死了多年的屍骨回魂,看來是很大的冤情啊。何大的魂呢?你如何處置?”
楚熙南道:“我趕去時,何大的魂魄已經離開了……”他話音一轉,“當時何念瑞也在。”
“冤魂最難散,不可能這麼簡單就離開的。你的意思是,何念瑞有怪?”秦關晖默契與他對視。
楚熙南颔首,對劍招了手,劍從倚明窗肩上拔出,飛回主人手中。
失了支撐,倚明窗撲倒在地,用手堵住往外汩汩流血的傷口,疼得直吸冷氣。
楚熙南拿過金瘡藥丢給他,“擦上傷口,晚上帶我們去你所說關着村長女兒的那個屋子。”
就算是慣會使用小伎倆坑人的秦關晖都同情地替倚明窗感到疼,說了句公道話,“這麼下去,何四都得被你折磨死。”
楚熙南站直了身,居高臨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倚明窗,“一個裝傻騙人,還很可能殺了何鑫的人,為何要對他有同情心?”
倚明窗撇嘴。
他比窦娥還冤啊。
簡易包紮了傷口,倚明窗坐在床上靜靜看着秦關晖與楚熙南拿了張席子,裹好何鑫的屍首後放置一旁。
被他掙斷了的捆妖鍊又恢複如初,像隻聽話的狗般乖乖地飛在秦關晖頭上。
萬事解決,秦關晖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見捆妖鍊後回憶,對着倚明窗驚訝道:“我記着我出門時明明用捆妖鍊綁住了你,你是不是給它掙斷了?”
捆妖鍊附和地點點鍊頭。
倚明窗抿直唇線,真怕說多錯多,便閉口不談。
“看你這瘦瘦小小的,怎麼可能掙斷我的捆妖鍊啊!能掙斷它的迄今為止我就遇到過張虎一人。”秦關晖道,說完後懊惱地蹙眉,側目看楚熙南的反應。
楚熙南神色無異。
秦關晖問:“你與玉刹廟的女妖是何關系?”
倚明窗道:“她需喝血恢複法術,我給她吸血,她幫我幹一些事。”
“若她之前與我們說的是真的,”秦關晖将手搭在唇側,思索道,“她确實隻是将那些女子迷暈後吸了血,将她們放在山下後,才使何鑫有了機會把她們關了起來。”
楚熙南捉住重點,問倚明窗:“你讓她幹什麼事?”
如今倚明窗為魚肉,隻能實話實說:“監視村長。”
楚熙南擡眉:“她是蛇妖?一條青蛇?”
秦關晖想到了什麼,眉飛色舞地拍了一掌:“今日聽聞村長屋裡逮了條青蛇,還有他屋裡那輕微的妖氣,原來是那女妖……我先前總覺得她的妖氣有些熟悉,總是想不起來,這麼一說她是青蛇,我便想起來了——萬木陣時,我與她遠遠見過一面,聽易安師兄說,她好像是叫什麼……青虺。”
堵在心裡好久的困惑如今解開,他越說越起勁:“她隻吸女子的血應當是嫌棄男人,為何破例與你作約呢?總不能是你的血好喝至極吧?”
他話音一落,屋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便知自己又口無遮攔了。
萬木陣,李岩最終死去的地方。
淩山衆人皆知這是楚熙南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