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明窗再三确認,“你好好想想,我昨日來時,問過你的。”
老鸨眨了下塗滿脂粉的眼睛,指向楚熙南,“我隻記着你讓我安排小店裡最會服侍人的怡香去服侍那位公子,至于後邊的什麼嫣紅,我們店裡壓根沒有過這個人。”
“那嫣紅還帶我們去了她的房間,”倚明窗慌張地打斷她,按照記憶走向嫣紅的屋子,得了老鸨的同意後一把推開了門,“就是這間。”
屋中構造與昨日來時一模一樣,倚明窗上前打開櫃子,拉出裡邊的暗門,還将櫃子上的書拿了過來,翻看過後确定這是昨日那本,向楚熙南詢問,“難不成真是我魔怔了?”
楚熙南搖頭,“并非,我也還記得。”
倚明窗轉頭看向老鸨,還欲再問些什麼。
“這間屋子的主人死去許久了,因為一些原因這屋子暫時擱置,一直沒住人。”塗抹的脂粉都擋不住老鸨臉色滄桑,她手發着抖,“莫……莫不是,鬧鬼了?”
倚明窗:“究竟發生何事了?”
老鸨為難,“這,這……”
楚熙南單手拎起劍鞘,出了劍鞘的一段劍刃抵在老鸨脖子前,威脅道:“說。”
老鸨被吓得縮了縮脖子,臉上堆起褶皺,忙說:“這房間以前的主人是我們這裡的姑娘,她是被父母賣來的,又愛讀書,跟其他姑娘相比多了些書家氣息,便常常能吸引一些顧客……你們方才說的那位高大人,便是其中的人。”
“後來怎麼死了?”
老鸨畏懼着什麼,說話時吞吞吐吐。
看出她的為難,倚明窗心中有所猜測,直言:“高大人死了。”
老鸨吓了一跳,掃過氣勢洶洶的四人,“莫非真是鬧鬼了!紫瑩報仇将高大人殺了,你們查到了我這?”
紫瑩是這個房間的前主人。
“紫瑩的死還真與高大人有關啊。”倚明窗明了,恐吓道,“你若是再不說出真相,紫瑩下一個殺的恐怕就是你了。”
老鸨臉色一變,不再遮掩,“是高大人折磨紫瑩,害她死去的!幾位大人啊,我不過是個尋常商人,苟且偷生都難,看着我一手拉扯大的姑娘慘遭毒手,我也心疼啊,可要我與他們那些個權勢滔天的人鬥,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聽着老鸨倒苦水,倚明窗随手翻了翻手中書,見上面的注釋筆記認真,想來這個紫瑩姑娘是個愛學的人。他将書收入袖中,與另外幾人出了風月所。
秦關琳湊過頭來,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岩,你為何找女子去服侍小熙南?”
倚明窗瞳孔一震,先看了眼楚熙南,轉過頭來對着秦關琳擠眉弄眼,暗示她别說話。
秦關琳笑說:“難不成,你是擔心小熙南對你不忠,所以考驗他?”
倚明窗松了口氣,心中感謝秦關琳遞來的台階,忙點頭,“對!”
“是嗎。”楚熙南看着倚明窗,眸光裡并沒有信任。
對倚明窗患得患失的情緒如今轉換為了另一種瘋癫的情感,他渴望着倚明窗與他寸步不離,他渴望那條鎖在兩人腳腕上的鍊條化為實質,永遠地将倚明窗鎖在他身邊。
倚明窗讨好地拉過楚熙南的手,熟稔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自然。”
楚熙南的眸色溫溫,心中躁郁的情緒瞬間瓦解了大半。
易安的視線從倚明窗臉上移開,岔開話題,“先去嚴承的府上看看吧。大家操勞了一夜,我讓易府準備了馬車,趕去的途中可以在馬車上休整片刻。”
才坐到馬車上,倚明窗便昏昏欲睡地垂下了頭。
楚熙南坐到他身旁,讓他的腦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秦關琳坐穩後小聲道:“我聽我師傅說過,靈魂不完整的人容易犯困。小李岩倒是經常犯困。”
楚熙南将她的話放在了心上,擡手把倚明窗鬓邊的發拔到了耳後,愛撫地摸了摸他的耳垂。
秦關琳以手握拳抵在嘴角咳了幾聲,易安移開視線。
馬車上一時安靜下來。
趕到了嚴府,楚熙南輕聲喊醒倚明窗,倚明窗揉了揉眼,下了馬車,與幾人進入了嚴府。
這位嚴承所住的府宅倒不奢華,樸素的院子裡隻有兩位下人,未娶妻未納妾,看着倒不像什麼貪官。
他的死狀一如既往,口吐白沫,死前渾身抽搐。
秦關琳拉過一位下人,問:“你家大人近日去過什麼地方,與什麼人接觸過,幹過什麼事,都細細說來。”
這邊秦關琳問着口供,另一邊倚明窗疑惑,與楚熙南道,“若是那位嫣紅真是兇手,她将那份名單遞給我們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