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伸懶腰啊。”扶疏低頭瞅了眼，“你壓了我一晚上，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沉冥重新閉上眼：“讓我想想。”

扶疏便認真等着。等了又等，見這人既不出聲，也不動彈，狐疑道：“你别是又睡着了吧？”

沉冥忍了半天，低笑出聲。

“哥哥！”扶疏捏起他的下巴，“才剛起床，就想着唬我。”

“别生氣。”沉冥探過身，在他額前吻了吻，“晚點吃過飯，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要中秋了。想不想跟我去凡間賞月？”

扶疏眼睛一亮。

天上的月亮固然又大又圓，但與月平視，總少了點感覺。賞月這種事，有些距離感才美。所以往年中秋，他都會尋一處人間山頂賞月，順便喝上幾壇美酒。

“我當然是想去，不過你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扶疏好奇，“聽着不像是神君大人愛做的事。”

“有些人昨晚不是說，這裡太無聊了麼。”沉冥歎口氣，“得把山主大人哄高興才行。否則你嫌無趣，今後不肯來找我了。”

“我找你又不因為有趣。”扶疏笑着笑着，忽然回過神來，“……等等，你記得我昨晚說了什麼？”

沉冥坦然點頭：“記得。”

“記得多少？”扶疏緊張起來，“幾句？還是全部？”

“全都記得。”沉冥頓了頓，故意壓低聲音，“夢裡的話，也記得。”

“……”

扶疏悔恨無比，一把扯過被褥，将腦袋捂得嚴嚴實實。

“你躲起來做什麼？”沉冥探手去撈他，“小心悶壞了。”

“悶死我吧。”

怨念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

“那我可舍不得。”沉冥哄他，“乖，出來。”

扶疏拼命搖頭，然而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隻覺得被窩裡有什麼鼓鼓囊囊的東西在亂晃。

沉冥将被褥拉開條縫，低頭望進去：“你就這麼喜歡我的味道？那你大可夜夜都來睡，我倒是不介意——”

扶疏一把掀了被，将身上的人推開，麻利起身出了房門。

……

用早膳時，桑源又樂呵呵來串門了。

他一進屋，先将扶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評價道：“小山主精氣神飽滿，能吃能喝，看來沉冥酒品不錯啊。值得表揚！”

扶疏還惱着，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沉冥淡淡道：“沒備你的碗筷。”

“我又不是來蹭飯的。”桑源照例往扶疏身邊一坐，“話說沉冥，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吃東西了？以往不是隻喝茶嗎，轉性了？”

沉冥放下筷子：“說事。”

“你瞧瞧！你這人總是這樣，閑聊幾句會死。”桑源不滿，“說事說事。中秋盛宴，天君打算大辦，問咱們幾個有什麼想法。”

“這種事問宸衷就好。”沉冥擦了嘴，“我不出席。”

“你又不去？”桑源一臉可惜，“這麼好玩的事你不去，那要做什麼去？”

“做更好玩的事。”沉冥面不改色，“與你無關，别打聽了。”

桑源了然：“你們兩個要約會去。”

扶疏一口湯嗆在嗓子眼，咳得臉和脖子通紅。好容易緩過勁來，擡頭驚異瞪着他，滿臉難以置信。

“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桑源莫名其妙，“我又沒猜錯。”

扶疏愣半天，問沉冥：“ 你說的？”

沉冥無辜搖頭。

扶疏又問桑源：“那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才奇怪吧，”桑源伸出兩指，在眼前晃了晃，“我有眼睛。”

“……”

扶疏放下碗，起身：“我吃飽了，你們聊。”

“喲喲喲，”桑源反倒興奮了，沖着他背影喊，“小山主還會害羞啊？真是喜聞樂見！”

扶疏頭也不回。

“閉嘴。”沉冥瞥了桑源一眼，“我說過，不許逗他。”

“哎呀，真是羨慕你。”桑源托腮歎了口氣，“有這麼個小山主陪在身邊，你的生活應當很有趣吧？”

“差點忘了，”沉冥也站起身，“今日洗碗的仙侍不當值。既然你這麼閑，便幫我把空碗洗了吧。多謝。”

桑源怒目：“喂，做個人好嗎！”

沉冥聳肩：“我又不是人。”

桑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