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淵在南峰待了半個時辰才回蒼雲峰,天色早已暗下,等回到蒼雲峰已經是晚上,師尊正在梅樹下打坐。
他輕輕地把扛回來的樹放在地上,樹木滾在雪地裡發出沙沙的聲響。
澹台青憐眉間一動,睜開了眼,看到堆在雪地裡的樹皺起了眉頭:“這是要做什麼?”
度淵這才想起,他還沒征得師尊同意就貿然把樹砍回來了,身體蓦地繃直,猶如一隻做錯事的大狗狗,低着頭道:“屋子不夠住,我想再搭一間。”
“……”
看到他這副模樣,澹台青憐心中的千年寒冰不自覺化開了些,聲音放輕道:“已經沒有那麼大一塊溫玉了。”
蒼雲峰常年下雪,如果沒有溫玉做地基,雪會越積越厚,屋子住不了多久就會被壓塌。
度淵知道這一點,連忙開口道:“我會定時清理積雪的,不用溫玉。”
澹台青憐見他堅持便不再說什麼,隻道:“随你。”
度淵心中一喜,垂下的手不禁晃了晃。
師尊這是同意他搭新房了!
方才為了方便做工,他把衣袖撈起來了,露出一截長長的手臂,他皮膚很白,即使在這個被雪環繞的地方也毫不遜色,以至于他的手被木頭刮紅了就格外明顯。
他這一晃動,澹台青憐的視線便追了過來,看到他手上的傷,蹙了蹙眉道:“過來。”
度淵收起喜悅的神色,緩步走過去,沒敢靠太近,距離師尊兩步的時候便停了下來。
澹台青憐又道:“把你的玉牌拿出來。”
度淵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許是覺得他站得遠,澹台青憐站了起來,邁步走到他身前。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看着站在面前不到一臂距離的師尊,度淵心頭猛地跳了一下,不敢動亦不敢大口呼吸,靜靜地站在原地。
兩人一樣高,澹台青憐看着面前低着頭的人覺得有些好笑,擡手覆在他手上,一股熾熱的靈力從掌心流出灌進玉牌。
度淵心口收緊。
原本冰冷的玉牌在發燙,燙得他的手都忍不住發顫。
……
好一會兒澹台青憐才收回手,道:“試試能不能調動玉牌裡的靈力。”
這個玉牌是他在秘境選拔那天去萬年寒潭底下挖的,與不忘仙門裡的傳統玉牌不同,上面刻了他的符文,被他改成了一個法器,能随意改變符文的力量。
方才他便是增加了一道能儲存靈力的符文。
度淵聽到澹台青憐的話微微驚詫,試着運起多年未用過的功法,同時視線落在堆在雪地上的木頭,隻見堆木頭浮了起來,空氣中泛着稀薄的紅色,想必這便是澹台青憐存在玉牌裡的靈力了……
“玉牌裡的靈力你可以随意操控,但玉牌終究是個容器,靈力會用空,你多注意些。”澹台青憐又道。
“是。”
度淵心跳不止,他從沒想過失去靈根後還能用上靈力。
澹台青憐的靈力是滾燙的,跟火一樣熾熱,此時他全身的經絡都在發燙。
澹台青憐仿佛看到度淵身後多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瘋狂擺尾。
他也被愉悅了,嘴邊彎起淺淺的笑意,在雪地上畫了一個法陣。
如火焰一般的靈力勾勒出的線條像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紅了兩人的臉。
“這是傳送陣,隻要在這座山裡,無論何處使用這個法陣都能立即傳送回蒼雲峰。”
度淵餘光掃過已經沒入雪裡的木頭,忽然覺得……或許是師尊怕他累着才教他這個法陣,嘴角不禁彎起道:“多謝師尊。”
看着他的笑顔,澹台青憐恍惚了一下,莫名覺得面前的少年郎有些熟悉,特别是他那雙泛起光彩的眸眼……很像一個很久很久沒見的故人……
不過轉念間他就把這個荒誕的念頭揮走了。
五百年了,那人不是神也不是魔,若沒有羽化成仙就是個死人,怎麼可能還保持着少年的模樣,真是癡夢了。
他收回眼神,沒再看度淵,轉身回樹下打坐。
度淵沒去打擾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練習傳送陣的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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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度淵起了個大早,推開門,望着天邊漫出的金燦陽光,眼睛眯了起來,太陽太過耀眼,連天上落下的雪都變得熠熠生輝。
時間還早,他沒急着去學堂,先去了南峰。
另一邊,赫連擇剛下南峰正準備去食堂,就看到從吊橋走來的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襲墨衣……不就是近來仙門中備受熱議的度淵?
他揚起笑容走過去:“度淵兄,好早!”
“早。”
度淵回了聲,但腳步未停,不是往主峰方向走,而是上南峰。
赫連擇頓了頓跟了過去:“度淵兄可是來找我師尊的?”
他師尊乃是九君長老。
“不是,我是來砍樹的。”
“砍樹?”赫連擇驚了一下,随後笑道,“原來師姐口中的帥師弟是你啊!”
從昨天晚上開始,南峰就有人傳樹林裡有個超帥的小師弟在砍樹,沒想到竟然是度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