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轉,又明白了。
也是,此時正是良辰美景,本該與美人飲酒作樂,卻被他一個店小二擾着,定然不高興。
店小二忙退一步把門關上:“小的退下了,祝二位公子玩得盡興。”
“吱呀”一聲,房間更沉默了。
度淵:“……”
果然還是得把他的嘴封上。
“要水是什麼?”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澹台青憐的心思沒他這麼多,甚至可以說很單純。他在俗世的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是沉在萬年寒潭底下清修,很少出來。
如果非要出來,也是處理一些事情,而不會踏步入塵世間。
所以很多俗世的東西,他都不懂。
度淵就不一樣。他沒有靈根也沒有靈力,沒有哪個門派會收留,隻能在塵世裡遊蕩。時間一長,看過的東西多了,自然什麼都懂。
但現在,他不想讓師尊懂。
“就是問……要不要換一壺熱水。”度淵看着桌上的茶壺說。
茶壺裡的水是冷的。
“你要熱水嗎?”澹台青憐問。
“嗯?”度淵愣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師尊手指一擡,壺嘴緩緩冒出熱氣。
師尊竟然直接用靈力把水燒熱了。
“你要喝冰的也有,跟我說一聲就行。”澹台青憐說。
度淵望着那抹升騰的熱氣愣怔良久,神情忽地一松,勾唇笑了。
師尊真的是……
一直在撓他的心啊。
不過看着這樣純潔的師尊,反倒是讓他生不出邪念來。仿佛再有一絲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都是對師尊的不敬。
……
夜裡,他躺在床上。
看着師尊在窗邊打坐。窗戶被推開了一條縫,徐徐吹進來的風把師尊的頭發吹亂了,飄在臉上甚是好看。
忽然發現就這麼看着也很好。
“可是睡不着?”澹台青憐感受到他的注視,掀開了眸子看向他。
度淵搖頭,想到了那條和師尊一樣幹淨的帕子,還壓在他寒冰玉床的枕頭底下。
他随口提了一句。
沒想到師尊還記着:“你若喜歡便留着。”
“好。”度淵低低應了聲。
本以為這一夜會難以入眠,不料房間剛安靜下來,他的呼吸也逐漸變得綿長。
澹台青憐等他徹底睡下才又合上眼。
-
翌日清早。
度淵醒來就看到師尊側着身站在窗旁。
窗戶半開着,能看到遠處的山。山上籠着濃濃的霧氣,叫人看不清山景。但師尊卻看得很認真,眸眼低垂,似乎在想什麼。
“師尊在看什麼?”度淵坐起來問。
“看山。”澹台青憐說。
說完許是覺得話語太過簡短,度淵可能聽不明白,又解釋道:“這座山以前不長這樣。以前沒有這麼濃的霧,周邊也不可能有人。”
而現在每一處都與以前不同。
劍牢山,顧名思義就是劍的囚牢。
山上封印了無數把劍,煞氣濃重,普通人無法靠近,更何況像現在一樣傍山而立。
“那以前長什麼樣?”度淵走到師尊身旁,推開另外半扇窗戶往外看。
“荒。”師尊說。
“嗯?”度淵聽不懂。
師尊又說:“方圓二百裡無人靠近,連鬼都沒有一隻。”
度淵這才了然,沉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澹台青憐看着他,唇邊不自覺彎起了一點弧度,大有一種“吾家弟子初長成”的感覺。
二人下樓,看到秦恤已經坐在一樓吃早餐了。
“阿淵。”秦恤也看到了他們,揮了揮手說,“來吃早點。”
他喊了一聲,注意到澹台青憐瞥來的視線,忙收了聲,不敢再喊叫。
度淵原本是不想吃的,但見桌上擺的都是些極為清淡的點心,還有幾樣是他愛吃的,于是坐了下來。
澹台青憐瞥了一眼,臉色冰冷,沒有動筷。
度淵知道師尊喜歡吃辣,而且他是仙尊輕易不食五谷,所以沒讓他嘗,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沒想到這家店的早點做得還不錯。”昨晚那些被稱為特色招牌的酒菜,他嘗了一口就沒吃了。
坐在旁邊的弟子聽到,湊了過來說:“這家客棧哪會做這些,都是秦公子一個人做的。”
早上秦恤借用廚房的時候,他們就跟在旁邊看,索性就多做了些,給他們也分了一點。
秦恤聽着誇贊,雙眸彎了彎,低聲道:“你喜歡吃就多吃點。”
澹台青憐聞言掃了度淵一眼,眸中含着冷色:“倒是沒想到你喜歡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