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榮少錦親自帶着下聘隊伍走進姜家,傳開好一段時日的“開陽侯婚事”的傳言總算是有了結果。
緊跟着皇帝賜婚的消息也傳開,當天京中各處都在議論這樁婚事。姜家外頭都多了不少閑人,就為了一睹那位傳言中讓開陽侯一眼愛上的姜大公子長什麼樣。
姜閑不出門都能想象得到外面的情形。反正現在該了解的事基本都了解了,決定已經做好,剩下的事都急不來。
離成婚還有十日,姜閑就準備不再出門,安安靜靜待在自己的小院裡,和雲雁、劉山一起制藥丸,争取在成婚前把最後一批藥丸都制好。
翌日午後,長公主府裡負責裁衣的管事嬷嬷帶着一隊人過來,讓姜閑試喜服。還帶來七八件榮少錦的新衣,讓姜閑挑喜歡的出來改尺寸。
全都是華澤見都見不到的好料子,好顔色,好紋樣。
雲雁伺候着姜閑穿上喜服,脫口就誇:“郎君穿起來真好看!”
嬷嬷也在旁不住嘴地誇贊。
姜閑對着鏡子前後照照:“挺合身,感覺都不用再改。”
嬷嬷笑道:“還是要改改的。像這裡……和這裡……這樣收一收,更顯得您颀長。”
姜閑捧她一句:“嬷嬷眼光獨到。”
等嬷嬷做好标記,姜閑脫下喜服,讓她仔細量身。
雲雁忍不住摸摸喜服上的繡紋,好奇地問:“好精緻……這喜服是什麼時候做的?”
嬷嬷暗暗看一眼姜閑,賣力為自家公子拉好感:“府中繡娘們趕了一個多月的工呢,才趕出兩件。當時開陽侯一回到家,頭一件事是寫信給長公主和驸馬,第二件事就是吩咐我們準備喜服。
“料子、顔色、紋樣,都是開陽侯親自定的,連您這件的尺寸,都是按着開陽侯目測的來做。開陽侯念着您,記得仔細,這做出來果然是差不多少,幾處小地方兩三日就能改好,絕不會耽誤婚事。”
姜閑也沒說破,笑着道聲辛苦,重新穿上外袍,去看榮少錦的新衣。
嬷嬷一件件拿起來往他身上比,每一件都贊不絕口。等姜閑挑好,又笑說:“府上庫裡還收着不少好料子,開陽侯的意思是,等姜公子過去了,再挑您喜歡的裁新衣,這幾身先将就穿着。”
姜閑:“不着急,有這幾身便很好了。”
正說着話,劉山拿着帖子進來禀:“郎君,陳甫公子遞的帖子,他已經等在外頭。”
姜閑接過看看,的确是陳甫的筆迹和印章,便說:“請他進來。”
嬷嬷見他有事,忙道:“姜公子有事,我們這便收拾,不多打擾您。”
一邊又吩咐人趕緊收拾東西。不過,細碎東西多,又忙中出錯,幾個繡娘手忙腳亂地收拾了好一陣,直到陳甫都被領進來了,才打好包袱。
嬷嬷領着人給姜閑行禮:“這幫丫頭毛手毛腳的,讓姜公子見笑。”
又對陳甫也行一禮,才跟着雲雁離開。
一行人坐上馬車,馬車慢悠悠走起來。
嬷嬷從簾縫中瞧着,确認出了姜家側門,招手叫衆繡娘挨近些,小聲問:“剛才那個陳甫,你們有誰知道嗎?”
剛才幾個繡娘配合默契,收拾時照嬷嬷的暗示拖時間。現在卻是相互看看,紛紛搖頭。
隻有一人仔細想了想,說:“上回我和東方家的小姐妹出門玩,見到過他,是今年的新科二甲進士,聽說東方将軍挺看好他。”
就有人笑着八卦:“東方将軍想招女婿啊,不過他們文人怕是不願意哦。”
嬷嬷伸手打斷,皺眉道:“姜公子進京才幾日,就交到能遞帖拜訪的朋友……”
衆繡娘都禁了聲,相互看看。
先前那人又說:“陳公子好像華澤人,和姜公子同鄉,可能以前就認識。”
這時,一名坐在車窗邊的繡娘突然掀開窗簾一指:“郎君在那裡。”
衆人都跟着看出去,果然見到騎在馬上慢行的榮少錦。
嬷嬷連忙滑開車廂滑窗,急聲吩咐馬夫:“停車停車,快快,過去攔下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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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閑招呼陳甫坐定,讓雲雁上茶水點心,笑問:“陳兄前來是有事要說,還是閑着過來聊聊。”
陳甫沒有馬上開口,看向姜閑的目光相當複雜,姜閑甚至能從其中明顯地看出驚訝、不忿、難過、婉惜、無奈、同情。
姜閑笑笑,自然已經猜到他的來意,主動提起:“陳兄是知道我的婚事了吧。”
陳甫最終隻能一歎:“什麼時候辦?”
姜閑:“還有九日。陳兄日後若是不方便相見,那今日大概就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
陳甫擰着眉:“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嗎?”
姜閑:“今日上午,家父已經到衙門辦好婚書。”
說完,反倒勸陳甫說:“陳兄不用這般模樣。我和你不同,本來也沒什麼遠大志向,能和家母安安穩穩過一生,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以長公主府的家底,我在那裡應當能比在這裡過得好很多。”
陳甫眼中的悲傷更濃一分。
姜閑失笑地搖搖頭,提議道:“陳兄今日若不趕時間,不如我們手談幾局?日後怕是沒再有這種機會。”
陳甫收斂幾分心緒,點頭應好。
姜閑就讓雲雁拿出棋秤,雙方各自執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