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姜明強行而出的笑聲還未收完,一道瓷器破裂的聲音便突兀地将他打斷。
碎裂的碎片刺滿了蕭湛整個手心,頓時鮮血直流,蕭湛卻渾然不覺,那雙漆黑的眸子,冷漠中帶着幾分蔑視與嘲弄。
“那樣的人?”
“......”
見衆人都吸着氣不出聲了,蕭湛斜眼睨着姜明樓,聲音如同淬着寒霜,重複了一句:“他是那樣的人?”
等姜明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不覺地已經滿是冷汗。
方才蕭湛的眼神,根本就不相識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應該有的,那雙眸子盯着自己,就如同自己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困獸一般,而他隻消一眼,自己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
這讓姜明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渾身的血液一冷,心中竟然不由得生起一絲恐懼,甚至不敢再接話。
司徒瑾裕也被此時的蕭湛吓得心中一慌,他與蕭湛相識這麼久,似乎從未見過蕭湛這般動怒,還是,對自己人。
“阿,湛?”
蕭湛沒有理會,動了動唇:“蘇胤是什麼樣的人?我曾與他那般為難,都為未曾動過折辱他的念頭。君子重器,爾等豈敢?若是再讓我聽到此等穢語,我蕭長衍與你們便再不同路。”
蕭湛的話音一落,整個包間内都寂靜無聲。
他們這個小團隊,看似是捧着司徒瑾裕,但其實一直都是以蕭湛為核心,如今蕭湛竟然為了蘇胤說出如此重的話,姜明原本發白的臉色,轉而變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了。
司徒瑾裕在一盤,臉色也有些難堪,不過他強忍着心頭的驚訝和一股不安,上前一步,盡量放緩了聲音道:“阿湛,明樓他也是無心之語,并沒有诋毀侮辱蘇公子的意思。你莫要動怒。你的手受傷了......”
“最好如此。”蕭湛隻是淡淡地丢下兩字變要離開。絲毫不理會,他方才一反常态地維護蘇胤,看在衆人眼裡,又是怎樣的一番計較。
安小世子突然出了一聲:“蕭長衍,你氣歸氣,好歹把手包一下子再走啊!”
司徒瑾裕見蕭湛就這麼走了,心中有些震然:阿湛什麼時候這般在意蘇公子了。
又看着姜明失落的樣子,為了不讓蕭湛與姜明離心:“明樓,阿湛剛剛是急了一些,我代他也跟你道個歉。”
姜明立刻也緩過神來,一臉羞愧道:“五殿下言重了,剛剛是姜明過了。”
錢慈也立刻出聲想勸道:“剛剛其實不怪長衍,是我們玩笑開過頭了,沒個分寸,怪不得長衍要生氣。明樓,你不要放在心上。”
安小世子也收回視線道:“确實咱們不該開那蘇懷瑾的玩笑,追月節上,長衍落了水,還是蘇懷瑾不計前嫌,第一個跳入水中去救得人。當時咱們都喝了酒,若不是蘇懷瑾,長衍保不齊要遭什麼罪。”
姜明先是一怔,随即低了頭:“剛剛是我不對了。我之所以服蕭湛,就是因為他光明磊落,就算有陰謀陽謀,但是如他所言,他從來不會羞辱侮辱對手或者敵人,他總是給人尊重,确實是我過分了。”
蕭湛回到府中,蕭青帝便聽小厮說,蕭湛的手受傷了,立刻着急忙慌地跑來看蕭湛。
蕭青帝進來的時候,之間蕭湛正坐着窗口的座榻上發呆,府中的府醫正在替蕭湛清理傷口。
蕭青帝屏退了侍從,自己走到了屋子裡,見蕭湛還沒發現自己過來,蕭青帝輕輕地喊了蕭湛一聲:“阿湛。”
聽到蕭青帝的聲音,蕭湛才緩過神來,目光迷離地看向蕭青帝,輕聲道:“阿姐。”
府醫見到蕭青帝來了,立刻起身鞠躬道:“大小姐!”
蕭青帝接過了府醫手中的醫具,對着府醫道:“王先生,這邊讓我來吧,你先下去吧。”
王大夫立刻恭敬道:“是,大小姐。那小人告退!”
蕭青帝在蕭湛的對面坐了下來,拿了一把小小的木鑷,将蕭湛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前,開始替蕭湛處理起傷口來。蕭青帝出身軍營,對于處理外傷依然十分在行。
蕭青帝沒有擡頭:“阿湛在想什麼呢?”
蕭湛看着蕭青帝埋頭為自己處理傷口,聲音悶悶道:“阿姐,我在想,我的院子不好看了。”
蕭青帝淡淡一笑,看了看院子外新種下的一排整齊的石榴樹:“之前聽阿湛院中的奴婢說,你把原本種在院子裡的竹子都挖了,換成了石榴樹,我還以為阿湛想吃石榴了呢。”
蕭湛悶聲道:“也不是,我隻是不想看到竹子。”
蕭青帝“噗嗤”一聲笑了:“阿湛明年都要弱冠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
蕭湛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蕭青帝見蕭湛不說話,便故意自言自語道:“竹子看着更順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