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魔君聖殿内。
“雖說街道外面破破爛爛,但魔君住的地方還算完整。”彌黎葉摸着下巴咕哝道,“金銀珠寶雕飾美玉,魔族妖人果然好逸惡勞,貪圖享受……”
“當務之急是尋找出口為師姐解困,其他地方少廢精神。”汪燭星偏頭提醒他。雖然她年紀最小,但說起話來莫名透着一股成熟威嚴的冷漠氣質。
“可是,這麼大的魔君殿……咱們從哪開始找啊?”彌黎葉困惑撓頭,“要不兵分兩路吧,這樣更快些!”
“好。”汪燭星同意道,“傳訊石聯絡。”
說着她便踮起腳尖,朝着聖殿中央跑去。彌黎葉望着她的背影,思考片刻後朝着反方向走了。
魔君殿對汪燭星來說已經算是老相識了,眼下這座宮殿的構造與魔界死城别無二分。憑借着前世的記憶,她很快便摸清線路,沿着大殿中央雕琢精美的木制樓閣一路向上。
魔族與修行道家一樣,都講究風水之術。這魔君殿本就處于城眼之位,地勢極好,若有什麼要塞一類的陣法,也隻能在聖殿上方安置了。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死城聖殿的最上方……也有一尊魔像。那魔像位處天地靈氣醞釀之高位,是整座死城的精神主宰。
恐怕這裡與外界的唯一通道,就在那魔像旁了。
空氣中的魔氣已經濃郁得接近實體,四周也冰冷刺骨。汪燭星踏上最後一層台階,頂着魔氣萦繞的不适感繼續向前。掀開一層層遮天蔽日的輕紗,她終于來到那大殿中央——
那有一汪清池。
極寒之氣自池中緩緩散逸,池水朦胧如月影,一朵巨大的白玉青蓮于池中盛放,在四周飄搖的薄紗中若隐若現。
青蓮之上,一道纖細妖娆的影子正卧于池前。紅唇白齒的少女輕靈一笑,一雙勾魂奪魄的紫眸透過輕紗,徑直望向遠處面露驚駭之色的汪燭星。
那少女輕笑着啟唇,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你來啦。”
汪燭星仿佛丢了魂,瞪大雙眸望着那池中嬉戲的少女,眼前不由自主地染上鮮紅之色。少女輕盈的聲音圍繞在她耳邊,令人迷失心智。
“很驚訝嗎,為什麼……不願意看到我呢。”
她霎時兩眼空洞,邁開步子走入清池。池水沒過她的腳踝,膝蓋,直至腰身。那少女從青蓮上俯下身,捧着她的面頰溫柔笑道。
“當初在囚籠魔域……你是怎麼向我許的願望,你忘啦?”
令人窒息的魔氣撲面而來,順着脈絡湧遍全身。汪燭星的臉上頓時出現痛苦之色,那少女似乎全然未覺,依舊在她耳邊輕聲蠱惑。
“一切早就結束了,是你親手用靈犀刺穿我的心髒……你不記得了嗎?”
“我……”
汪燭星的嘴唇微微顫抖,她心神渙散,池水已經蔓延上胸口。
“留下來陪我吧。”
少女輕聲呢喃,仿佛在歌唱:“其他人都沒關系……這裡隻有你,和你一直以來渴望的安逸和幸福。”
“永遠留下來,就像心之所向的,無憂無慮的……未來。”
真的可以嗎?其他人會怎麼辦……秘境,死城,黑衣人,魔君聖殿,這些東西都可以抛諸腦後了嗎?
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夢,那……師姐算什麼?
她活了兩世,唯一得到毫無索求的關愛和信任,都是自己的臆想麼?
師姐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她在用自己的命,為她們争取時間嗎?
……不。
汪燭星混濁的雙眸逐漸閃過幾絲清明之色,她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不顧一切地向清池中央走去。冰冷刺骨的池水已經沒過了脖頸,眼看即将淹沒她的口鼻。
她驚得出一身冷汗,連忙後退上了岸。再擡頭望去,隻見那清池蓮心上卧着一尊魔君聖像,薄紗下的紅唇笑意吟吟,和鼎瑰鎮那尊一般妖豔詭異,毫無差别。
隻是一尊死物,竟設有幻象之術,魔族的奸詐手段果然防不勝防。
真是好險……隻差一點,她就徹底被魔君尊者蠱惑了。
難怪那黑衣人并未對她們兵分兩路有所防備,敢情他早已在此設下陣法。若不是汪燭星及時掙脫幻境,她一定會溺斃在這清池座下。
那出死城的陣法估計也在這清池中了。汪燭星掏出傳訊石施法掐訣,簡單将位置通知給彌黎葉,随後便再次跳入池中——
魔像面紗下忽然飄出一絲微弱的紅光,順着她的經絡融入體内。汪燭星微微皺眉,這清池水溫實在刺骨,她并未發覺異常,于是繼續埋頭尋找了。
…
“閣下既然如此聰慧,又何必與我作對,自尋死路呢。”
那黑衣人終于開口,音色冷若冰霜,似乎早已起了殺意。
爺爺的,這反派真會倒打一耙,誰吃飽了撐的願意跟他作對。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的。
“這陣法是你移過來的。”舒月初也橫眉冷笑,氣勢完全不輸面前的黑衣,“好狗不擋道,若你現在滾開,我倒可以留你一條生路。”
“多說無益,看來與閣下是談不攏了。”黑衣人一聲嗤笑,反手摸上身後的刀柄,“閣下既然如此自信,那就試試看吧。”
瑪卡巴卡啊,他要動刀了!!
“與我交手,你以為你有幾成勝算?”舒月初手中靈犀一橫,刀尖直向那黑衣道人,“之所以跟你廢這麼多唇舌,自然是有一事不解,否則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到現在?”
那黑衣人果然被她這通話弄得一愣,語氣頗為戲谑:“那在下……會讓您死個明白。”
果然,悶聲發大财的反派都有一個特性,表達欲超強。一個陰謀隐瞞了這麼多天終于給他找到機會裝逼了,不憋死才怪嘞。
當務之急是提個這家夥感興趣的問題把時間拖住。已經過去很久了,小汪和小彌也應該快找到出口了……舒月初理了理腦内思路,暗暗長舒一口氣。
“我對你的真實身份并不好奇。”舒月初淡淡道,“畢竟待會斬下你的頭顱,我就知道了。我隻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