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對視,唐家人個個笑得人畜無害。
秦秀清大腦茫然了瞬。
而後,四五十号人睜圓了眼,瞧着她們二姐的耳朵被一雙手飛快地擰了下。
霎時間,衆人抿緊雙唇。
空氣甚至安靜到能聽見小貓睡覺的呼噜聲。
下一瞬,不知是誰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狀,衆人再也忍不住,紛紛大笑不止。
當着妹妹面被揪了耳朵的唐覓清:“……”
不敢吱聲。
秦秀清微笑:“各位晚安,我和你們二…姐姐回去了。”
“哦對,澈玉和書琴今晚要抱秦霜嗎?”
唐澈玉和言書琴動作一緻,使勁搖頭。
回房路上,唐覓清手抱秦霜,肩扛熠熠,背脊挺直,正氣凜然。
秦秀清心中暗笑,嘴上卻淡淡道:“何故騙我?”
唐覓清無奈地笑着:“阿清,你都猜到了…”
“嗯?我猜到什麼了?”秦秀清順應心意,伸手揉了揉年輕女人的腦袋。
手法娴熟,摸得那人渾身舒适。
嘴上卻壞心眼地打着啞謎。
“阿清乃上仙化身,聰慧智勇四全。不論我在想什麼,你那火眼金睛定能一瞬洞穿,叫我隻能光溜溜地在你面前坦誠——”
“唐覓清,又開始油嘴滑舌糊弄我是不?”
“我哪敢。”
“我看你倒是挺在行。”
秦秀清嗔了眼那胡說八道應付她的人,也不糾結唐覓清為何聚衆吸貓還瞞着她。
橫豎不是什麼好主意,指不定是找妹妹取經呢。
那人舉着秦霜兩隻軟白的爪爪,搭進她掌心。
平日裡那雙溫柔的黑眸盈着笑:“媽咪,不生媽媽氣了。”
聲音軟沉軟沉的,不似豆蔻少女那般綿糯,反倒是有着将近而立之年獨特的溫潤與沉啞。
無意間的禁忌感倏地席卷全身,淡若桃粉般的色澤悄聲攀上秦秀清耳垂。
“臭不要臉。”她嬌嗔,接過秦霜。
“要臉沒老婆。”唐覓清反應極快,話不過腦子便說了出口。
秦秀清:“……”
眼看着耳朵就要被揪,唐覓清腦袋自覺遞了過去。
“你擰吧。”嬉皮笑臉道,“我今晚不想睡沙發。”
像是投擲了一塊小石子,秦秀清頓時眉眼漾開,似笑非笑凝視那人。
頂着略帶深意的眼神,唐覓清據理力争。
“周末婚禮,周五不能見面,阿清行行好饒了我這次……”
夜黑風高之時,唐覓清如願以償抱着香香軟軟的漂亮老婆,睡得香甜。
-
月落日升,時鐘晃過六圈循環。
周五晚,秦家别墅。
雅緻繁文木梳淌淌穿過蓬松烏發,女人眉眼滿含慈愛,手上動作極緻溫柔,耐心地替待嫁的閨女梳妝。
秦慕站在一旁,眼中盡是感歎,又瞥向邊上的架子。
“阿清,唐覓清定制婚服時,沒問過你的意見嗎?”
秦秀清瞄了眼秦慕:“媽媽不妨直說。”
“我聽說,這次婚禮原本由隋董負責,後續唐覓清接手了。
但這套婚服的樣式…應該不是阿清你最喜愛的那類。”
秦秀清和邱槿岚同時皺起眉頭。
“您這是何意?”秦秀清有些生氣,拳頭不經意間緊攥。
邱槿岚眉毛近乎豎起,喝道:“秦慕,口不擇言也要分場合,像話嗎你!?”
似是忍無可忍,不想再忍地吼道:“不想陪阿清就滾出去。”
絲毫沒給秦慕面子。
也是,在秦慕帶私生女進門時,邱槿岚早已沒給過她好臉色。
秦慕沉着臉,沒理會妻子,直擊核心:
“莫不是因着給過了彩禮,便如此打發你?甚至連婚服也不過問你的想法?我秦家的女兒嫁過去就是這麼受委屈的?”
秦秀清柳眉尖聳起,淡妝愈顯面相之豔。
旖麗容貌下,卻是冰封萬裡的寒意。
母女倆相似的五官特征,此時都有些冷硬。
唐覓清确實沒問過她,但:
“這是我與她協商的結果。婚禮辦兩次,明天在唐家莊園辦,過陣子對外辦,那場婚禮由我負責。”
這場聯姻,最初她并不在意。
所以,當唐覓清要大包大攬婚禮工作時,她更是巴不得。
向秦慕解釋完,秦秀清心尖發澀,百感交集。
“當初您沒問過我的意見,讓我嫁給唐覓清時,不也是這般的毫不上心嗎?”
琥珀瞳掉落一串清淚:“我不委屈嗎?”
嫁給唐覓清,是秦家當時迫不得已的選擇。
為了秦家,即便讓她嫁給路邊随便扯的一條狗,她也不會反對。
可,秦慕是怎麼對她和邱槿岚的?
犧牲她的婚姻,扶持與她同齡的私生女上位,甚至放任私生女踩到邱槿岚面前。
樁樁件件的惡心事,秦秀清都不稀得去回憶。
燭火暖不了早已涼透的内心。
秦秀清輕聲說出那句話後,房間陷入沉寂,如永不亮起的極夜。
别墅位置極佳,秦秀清房間的視野更是開闊。
秦秀清視線散漫地瞥過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兀地低笑。
“還好…還好是唐覓清。”渺渺聲音飄散在空中,帶着絲縷甜意。
一如熱戀中的青蔥少女。
“好了…寶貝阿清,明天婚禮呢,想些開心的。”
邱槿岚生硬又笨拙地挪開話題。
杵在邊上的秦慕閉口不言,目光緊鎖着一妻一女。
秦慕身上的矛盾感太重。
秦秀清隻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語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