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退後一步,站在蟲群之中,魔氣環身,笑:“身手再厲害,也不過練氣,你還是沒能察覺這廟裡每一處銅像都是欺妖的育兒巢穴,作為馭獸師,自然這裡每一處都是我的耳目。”
“馭獸師?”秦微末皺眉,黑瞳裡滿是對少女的不認同,“欺妖可是妖族,既有靈智,何談‘馭獸’。”
“妖又如何,現在盡數欺妖已經被我洗去心智,傀儡罷了。”
秦微末沒想到這人做到比她想象中更絕,竟直接跳過談判,強行洗去欺妖心智,與之相契。
不給她準備的時間,欺妖鑽入一切能夠受它們操控的軀體,即使是擠不進的,也瘋狂嘶叫着,作勢要爬上秦微末的腿。
秦微末伏身躲過使徒的拳擊,抽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擊,新生軀體力氣沒她想象中的大,秦微末隻好在使徒停頓的一瞬間收刀,用靈力燎去試圖靠近她的欺妖。
【宿主,根據戰力換算,對面是金丹中期,再加上欺妖群,宿主全身而退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
【需要為宿主播放《好運來》改善宿主心情嗎?】
“不用。”
秦微末就知道這個系統每到關鍵時刻就給不出好辦法,不得已才想起來那個金手指:“存活概率呢?”
【如果我說會被欺妖啃得半死,但死不了,宿主心情能好一點嗎?】
“系統,我真是謝謝你。”
秦微末心裡的小人不知把系統扯出來錘了多少次,她站穩身形,凝視站在不遠處的布衣少女。
既然少女稱自己為馴獸師,就會有作為馴獸師弱點——她自己。
秦微末明白等級的差距就像鴻溝,正面硬拼就算她對上少女本人也讨不到好處,不如将計就計,主動把自己送到對方面前,借對方的手激活金手指。
秦微末迅速幾個助跑,靈力隻用來最低限度驅趕欺妖,少女站在原地,沒有要移動的迹象。
秦微末隻差一步之遙,再跨過這一步,少女的刀就能抵在她脖頸。
偏偏是這一步,她看見劍刃豎在她面前為她擋住攻擊,潔淨光滑的一面映着她略微驚訝的面容,接近劍柄的一段,“飲”字格外顯眼。
“明河,你口中的不危險可好生奇怪。”
溫潤又熟悉的聲音響起,空氣中紫電飛竄,噼啪作響,空氣中甚至彌漫一股蛋白被燙焦的氣息。
秦微末向四周看去,欺妖群行動遲緩,應該是被紫電鎮壓,始作俑者站在她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戴上面具,得心應手地将刀刃彈反後回眸對她一笑。
“我……”
秦微末不知該怎麼應她。
明明楚江籬才是最有可能殺她的,她卻不能否定她在看見楚江籬的一瞬間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下來。
是因為輝月同她說過她願為她拔劍嗎?
可依賴的情緒在秦微末看來,于她、于楚江籬,就像長期又烈性的毒藥。
“一刻已過,我見你未回,便過來了,”楚江籬說得灑脫,挽劍如流水,擊得少女連連後腿,“你既将你的靈力送了我,怎麼用你不能要求吧。”
她分明囑托過她一刻過了就關閉大陣。
過去也是,現在也是,楚江籬總不會聽她囑咐。
秦微末見少女方寸大亂,一邊抵擋楚江籬的進攻,一邊試圖呼喚欺妖,可欺妖已經被紫電壓制得動彈不得。
“這怎麼可能,”少女為了不打草驚蛇未将傳送陣毀去竟是給自己挖了坑,“你是何方……”
未罷,楚江籬擡手将其掀飛,少女後半句連着喉間血咽了回去,再無反抗能力。
沒了少女的控制,欺妖群龍無首,趴在原地徹底不動彈了。
楚江籬上前,欲再補刀,秦微末急忙上前攔住,對她輕輕搖頭。
殺人也不是楚江籬的本意,故她隻是聳肩,退到一旁。
秦微末和系統不同,她不太擅長去開嘴炮,因此她糾結半刻,才開口:“我想你是有緣由的。”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少女嘔出一口血,翻過身仰躺在地面,閉眼,“殺吧,我沒什麼好說的。”
“永甯十二年,淮水鎮開始全鎮供奉河神。”秦微末蹲下,道。
少女眸中情緒變換,終是轉頭與她相視。
“永甯三十一年,淮水鎮正式廢除河神祭品儀式。”
秦微末又是沉默片刻,道:“我懷疑你是河神祭品的受害者。”
少女望着黑黢黢的洞頂,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欺妖告訴過我你是一個外來者,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種事情廟裡到處都刻有。”
奉神對于淮水鎮中人來說是天大的事,關于河神的信息算得上是透明。
更何況,當年廢河神祭品儀式的好像是……
少女長歎,欲将淤積在心中的往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