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籬半日才悠悠轉醒,秦微末不得不先去安頓好鎮民,事情處理完後已是午時。
淮水鎮同之前一般繁榮,喧嚣的街坊間彌漫着飯菜的香,不時有兩小童嬉鬧着與她擦身而過。
“正道,是正道修士!”
“上次玄韻宗派人還是月前,這是出什麼事了?”
秦微末聽見有人這麼低聲探讨着,不由側目。
那雪青緞面繡月白雲紋制式的弟子服令她恍惚霎時,險些被石闆絆倒。
從款式來看,這無疑是玄韻宗内門弟子服。
若是伏魔大會前在周邊遇見玄韻宗弟子自然不稀奇。
可,伏魔大會正道大敗,如今妖魔橫行,普通内門弟子也能被放出宗曆練嗎?
五年而已,一個對修真者來說轉瞬即逝的時間長短,卻令秦微末比先前百年都要來得郁悶。
出神間,那内門弟子已來到她面前,予她一副人像畫,道:“小友可見過此人?”
秦微末定睛細看,畫上人柳眉星眼,唇似笑非笑,青絲及腰半紮,雖生得溫婉,一對血般紅眸卻令人不寒而栗。
楚江籬。
秦微末見到這人隻能想到一個名字,她無意識将手攥緊,反應過來後又松開,搖頭:“未曾。”
“可否問此人犯了何事?”
應她的内門弟子看上去年紀不大,盤雙螺發髻,應是築基不久,随師兄出來的新人。
接過她遞回的畫像,擺手低聲道:“不知道的話你可别問了,她呀,害了我們玄韻宗兩位長老,是我們玄韻宗的罪人,也是魔界的罪人,不能提!”
“雲師妹!你在那邊磨蹭什麼呢!”
不等秦微末回,她的師兄便遠遠喚她,她不敢耽擱,急忙收起畫像趕上隊伍。
待玄韻宗弟子走遠,秦微末快步往鎮外趕。
【看來宿主之前猜得不錯,總總迹象都表面女三對女主下手了。】
【據當下情報,系統建議交出女三,和玄韻宗聯手找出辦法拯救女主。】
出了鎮,行人漸少,唯鳥鳴空懸于林頂。
“系統,”秦微末話到舌尖,轉了個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的修真界實際上沒有書裡寫得那麼好。”
【這個世界是書中世界,書裡寫好,它就是好的。】
系統的聲音在她腦内盤旋。
【系統很清楚宿主的想法,不管是輝月還是楚江籬,甚至是蘇冉,都是書中人物,一切對于宿主來說都是假的。】
【宿主隻要專心完成任務就夠了。】
秦微末垂眸,走到洞口反而因系統的一番話平生出愧意不敢再進一步。
陽光正好,她卻通身泛着涼意,再擡頭時,一雙手出現在視野内,随即世界陷入漆黑。
耳畔響起溫柔的女聲,伴随着一點點熱意:“打劫。”
“别鬧了。”秦微末早猜到了聲音的主人,忍住漫上心頭的笑意。
“這不是看你呆呆的,”那雙手順着往下,落到她腰間摟緊,一片溫熱貼來,“明河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醫館排隊,就等了會。”
秦微末搖頭,掙脫她的束縛,轉而言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多虧了你給我渡的靈力,現在好多了,”楚江籬眉眼帶笑,“給你見笑,這種反應之前也有過,隻是這次不知為何格外嚴重。”
可不得嚴重嘛。
秦微末想到那晚楚江籬把血當水咳的樣子就發寒。
“明河之後可有打算?”楚江籬問道。
“我要去……”
秦微末頓住,她猜蘇冉在楚江籬當初的墜魔之地——雙生崖,但同楚江籬講,似乎又不太合适。
“永霜谷。”
永霜谷距雙生崖不過百裡遠,其中珍貴藥材及機緣不在少數,雖野獸橫行、骸骨遍地,屬極寒蠻荒之地,但年年都會有修士前去挑戰。
楚江籬未做回應,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到她心開始發慌時,眨巴眼:“我好像用不了法訣了。”
似是驗證,楚江籬順手抽出飲月劍,流暢繁複的劍花如行雲流水,利刃切割空氣铮铮作響。
能看出她功底極好,隻不過當劍修挽劍時劍靈會做出回應,楚江籬的飲月劍卻像凡物般寂靜。
“怎麼會這樣?”
秦微末不解,她将她未執劍的那隻手牽起,發現是她先前經脈受損難以再向劍靈渡氣,無計可施之際,隻好又向飲月劍輸送靈力。
飲月劍刃如雷紋般的紋路霎時間亮起金光,劍靈似乎複蘇,開始微弱地顫動。
楚江籬打量着飲月劍,再度看向她時滿眼驚奇:“飲月劍接受了你的靈力。”
說罷,她試着将劍尖刺入土中,稍稍握緊,紫電猶如蠻蒼巨蟒破土而出,所及之處皆是焦黑。
随飲月劍雷紋漸弱,法訣威力也變小,直至消失。
秦微末歎氣:“我想是因為你先前未恢複完全,又強行驅使魔……内力來救我,對經脈造成了二次損傷,所以才無法給本命劍渡氣。”
楚江籬雙眼微微瞪大,捕捉到了秦微末未說出口的詞:“你怎知我用的并非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