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大人呢?”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甯珂張了張嘴,想回話,卻隻發出幾個氣音,喉嚨發炎了。
“這位同志,你好!我是這家的家長,這大清早的,請問是有什麼急事嗎?”
甯爸爸的臉上帶着官方禮貌的微笑,心裡卻直打鼓,這人穿衣打扮看着就不俗,談吐間有些上位者的氣派,這麼早就來叫門,多半不是好事。
男人臉上神情未變,甚至沒有理會甯爸爸伸出來的手,直接将一個文件袋扣在甯爸爸的手上。
“我是盛立林先生的秘書長,姓何。”
甯爸爸聽到盛立林這個名字,心頭一跳,直覺不好,讨好地伸手要握手,“何秘書好!”
甯爸爸打開文件袋,裡面是一張病例診斷書和檢查報告——輕度腦挫裂傷,有些疑惑,“這是?”
“甯珂把盛先生的女兒盛冉打傷了,這上面就是醫院的驗傷報告。”
“甯珂?”甯爸爸強忍着要發怒的沖動,還是陪着笑臉,“何秘書啊,甯珂這孩子膽子小,應該是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您看,這是不是,弄錯了?”
何秘書輕笑,嘴角帶着諷刺,“昨天在場一共27個人,我可是一晚上沒有休息,盯着人審的,這能錯?”
“這……”
“昨天給盛小姐悶棍的人已經進去了;扣着她讓她受了那一闆磚的人,跟昨天晚上溜進屋子的小偷發生纏鬥,現在躺在急救室;其餘的小混混現在在警察局扣着。”
“甯先生,你說,親手把盛小姐打傷的人,盛先生會怎麼處理?”
甯爸爸整個人都慌了,能在外面混的哪一個沒有些盤根錯節的關系,就這樣進去了?他就一個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人家随便搓搓手指頭就讓他們沒好日子。
“何,何秘書,盛先生的意思是?”
“盛先生說了,盛小姐在家裡提過甯珂幾次,之前應該是玩得比較好的,畢竟是别人的口述,兩個女孩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盛先生不下定論,他不想搞錯了讓盛小姐醒來後不高興。”
“但既然發生了這事,你這邊必須得給個交代。”
“您大兒子甯建國在鐵道部工作,熬了兩年才成正式工。老二甯建黨在報社當實習生。老三甯建設、老四甯建文還在上高中,下面還有兩個小的剛三歲過兩年就要上學。”
甯爸爸頭皮發麻,就一晚上啊,他們就懲治了那二十幾個人,還他家的情況都摸清了。
幸好兩個女孩之間還有點友誼,不然早就照樣收拾甯家上下九口人。現在要的就是他的态度,不然全家的工作學業都保不住。
“我明白了何秘書,把她送出去,再也不出現在盛小姐的面前,這樣可以嗎?”
這時候方麗也從屋裡出來了。
何秘書沒有表明态度,“甯先生,我剛剛說過了,要的是你的交代,至于最後要怎麼處理,得等盛小姐醒過來。”
甯爸爸哪還不知道他的意思,又賠了很多好話,何秘書也不接話,臨走了還說了一句話。
“盛先生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教不過來就别生那麼多,做父母的,不會教育孩子,孩子長大除了進去能有什麼結果?”
甯爸爸臉上黑紅交替,說不出話來。
“盛冉怎麼樣了?”此刻的甯珂雖然有些意識不清了,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聽清楚了,她知道她完了,隻希望盛冉不要有事。
一月的天,凍了一晚上的甯珂,還有意識關心盛冉,已經是勉力。
何秘書沒有回應,冷笑着離開了。
“甯珂!”
“啪!”甯爸爸奮力甩上院門,現在也不拿鞋當武器了,抄起院子裡的竹篾掃帚,恨恨地網甯珂身上招呼,嘴上也沒有停止處刑。
每一下都在她身上留下淡粉色的傷痕,有些地方被掃帚上的竹節刮拉開口子,滲出血珠。
有幾根竹篾戳到了她眼睛上,嘴巴裡,眼前閃過一道道白光,她也沒力氣躲,隻捂着喉嚨想嘔吐。
這次方麗麗也不攔了,在他們看來這事兒太大了,一不留神就全家喝西北風。
等甯爸爸累得再也揚不起胳膊,他才跟方麗麗頭疼地商量甯珂的去處,最後決定把她送到方麗麗的鄉下哥哥家去。
定好甯珂的去處之後,兩人最終還是決定去探望盛冉,肉痛地買了三瓶水果罐頭和兩罐麥乳精。
結果剛到病房門口就被攔下來了,連盛冉父女的面都沒有見到,把東西放在病房門口就灰溜溜地回家了,在外面受到的屈辱當然又發洩在跪在牆角的甯珂身上。
第二天一早,甯珂就被扔上闆車,然後上了火車,下火車就有人來接她,又上了驢車,一路叮叮當當到了進了村,到了一個土坯院子門口。
一個中年女人從她的書包裡掏出一個信封,接着她就被馱進院子角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