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裡直接出手,和奎奇纏鬥在一起。
祭司帶着其他人魚,也跟剩下的海蛇們鬥作一團。
鮮血的氣息彌漫開來,原本透澈的深海被染成淡淡的紅色。
四周環繞着嘶吼和慘叫聲,靈氣碰撞的爆炸此起彼伏,混亂不堪。
海蛇族雖然不如人魚有天賦,但是他們越戰越勇,而且人數衆多,又是以有心算無心,兩方一時之間也能打個有來有回。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最重要的勝負,決定于尤裡和奎奇之間。
尤裡不解,“你分明知道不敵于我,為什麼還要發起這場血戰?”
奎奇被她揍得很慘,整個人幾乎籠在血裡。那條強壯的黑色蛇尾上,多出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聽到這話,他滿不在乎地笑笑,“自然是因為,想賭一把。”
尤裡:“什麼?”
靈修儀式的具體細節,海蛇族本來不該知道的。
但巧的是,前些天,奎奇在被尤裡下令示威的族人屍首上,撿到了一樣有意思的東西——
一片殘葉。
葉片上面還殘留着獨屬于海蛇的毒素氣息,每條海蛇的毒素亦有以為查車。
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出自自己之手。
隻是片刻,奎奇就想起來了這片殘葉的來曆,是他當時朝着那個人類小姑娘随手丢出去的那片。
奎奇抹去唇邊血迹,瞧着尤裡似笑非笑地說:“你說巧不巧,那上面恰好就寫着今天的具體時辰。”
“是天神指引呢,還是有人……刻意所為?”
他着重說出最後幾個字,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嘲諷和譏笑。
奎奇不是蠢人,看見那片殘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對方是想要将他們海蛇一族當做刀,借刀殺人。
磨刀霍霍,向的自然是人魚一族。
那個人類女孩,果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明知對方存了利用自己的心思,奎奇卻半點不以為忤。
畢竟,這可能是他最有把握打擊尤裡的機會。
奎奇形容狼狽,卻笑得猖狂:“尤裡,你也有被人耍的一天!”
尤裡眸光微怔,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終于沖過迷霧變得清晰。
刹那間,她已經想通了一切。
腦海中不停回轉着兩人相處時的一切細節,像一盞華麗至極的走馬燈,美則美矣,實在脆弱。
畫面最終定格在前一日的溫存後,女孩子靠在她的懷裡,細聲細氣地說:“最喜歡尤裡了。”
……騙子。
尤裡忽地想起什麼,因剛剛的一番纏鬥有些力竭的身體陡然爆發出一陣力量。
那是被人戲耍欺騙後的憤怒,是這些日子對那人日漸心軟的羞惱,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尤裡已經無心分辨。
她隻想立刻抓住封瑤,讓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好好嘗嘗欺騙她的代價。
“奎奇,滾開!”
盛怒狀态下的尤裡實力更為恐怖,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頂着奎奇的傷害向前沖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
尤裡有種莫名的預感,再不快些的話,封瑤就要離開這片海域了。
然而。
她低估了靈修儀式的反噬。
這是天神對人魚王族的偏愛,沒能按照指定時辰完成靈修儀式,視為藐視,神罰,随之而至。
尤裡猛的一僵。
全身經脈傳來寸寸崩斷的極緻疼痛感,腥甜氣息上湧到喉頭,尤裡重重摔在地上。
她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可她不甘,不甘心就那麼放任那個小騙子就這麼離開。
……
……
不知過了多久,尤裡渾身是血地向着某個方向奮力遊去。
身後,是傷亡慘重的兩族。
奎奇力竭,他身上傷得也不輕,無力阻攔尤裡離開的身影。
不過……經此一遭,人魚族元氣大傷,尤裡,也并非不可戰勝。
他氣喘着撐起身,帶領剩餘的族人暫時離開。
臨走前,奎奇同樣望向尤裡離開的方向。
他心想,那個人類小姑娘,可别叫他失望啊。
把尤裡傷得越重越好。
-
海底深處,離人魚和海蛇兩族領域較遠的地方。
一道七彩光幕憑空出現,像是絢麗泡沫的表面,流光溢彩。
在封瑤眼中,更是漂亮得過分。
因為,這道光幕代表着她回家的希望。
隻要躍過去,就能重新回到陸地之上。
她費盡心思獲取的七片情麟,能夠組成一個特殊的空間陣法。
一次次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最後一次的落點,正是在海岸之上。
這是人魚族的秘法,大概是為了在有舉族覆滅的危險時能留條後路。
可以尤裡的自負,從來沒有翻閱過相關的典籍。
才讓封瑤鑽了空子。
這場靈修儀式,是她報複的最後一筆——人魚和海蛇相互纏鬥,才能給封瑤留出一次次傳送的時間。
此刻,正是最後一次。
對于可能會引發的腥風血雨,封瑤隻能強行壓下作為人的良知。
哪怕那些人魚們對她再親和,對她來說,都隻是一幫綁架犯的同夥而已。
封瑤深呼吸一口氣,一隻腳已經踏入七彩光幕之中。
尤裡趕來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
她身上血氣翻湧,原本神聖糜麗的魚尾上添了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封,瑤。”幾乎從齒縫間,擠出極為冰冷的兩個字。
封瑤一愣,随後毫不猶豫地在她驚怒視線中,将另一隻腳也收了過來。
“尤裡。”封瑤第一次對她綻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再也不見。”
高貴的人魚王姬臉色慘白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殷紅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