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升堂吧。”江淮明接過血書和訟狀,道。
他看了眼想要上前說些什麼的洛水知縣陳良才,冷淡問:“陳大人可有異議?”
“這,大人,下官與這人的确有過交易,但是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若是僅憑他的一面之辭。”陳良才為難道。但是可惜他這副模樣裝給了瞎子看,江淮明一向是個隻看證據的犟種,從來不會因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對誰有偏向。
“對方有訟狀,有血書,甘願擔責受罰,哪怕是一面之辭,本官也得好好審。”江淮明意味深長道,“陳大人,和本官去衙門走一趟吧。”
因為喬善安是在大街上攔的人,不到一刻鐘,衙門前便被來看熱鬧的百姓擠得水洩不通。
蕭昭玉則被江淮明安排好的人引到後面聽審。
喬善安呈上自己曾經與陳良才簽訂的各項契書,證實了兩人确實曾經有過交易,然後才緩緩将秦家的事情說出來。
“秦家堅決不賣,草民向來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于是便向陳大人說明情況。可誰承想,不過三四日時間,秦家就在晚上起了一場大火,隻剩了一個弱女子。”
“即便如此,陳大人也還不罷休,秦家那場大火唯一活下來的秦秋水留下一封血書之後含恨被殺。”
陳良才冷哼一聲道:“本官承認當初見獵心喜,想要通過你将《山神賦圖》買下,秦家拒絕之後本官是遺憾,秦家出事本官更是痛心不已。但是僅憑一封來源不明的血書就想污蔑本官,未免有些太過荒謬!”
他攏了攏衣袖,朝江淮明拱手:“大人,下官以人頭擔保,《山神賦圖》絕對不在下官手上!”
“喬善安,你可有話說?”江淮明問。
喬善安沉默拱手:“草民無話可說。”
陳良才緩緩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但是陳大人,您可還記得您向秦家買畫時報出的價錢?”喬善安冷不丁開口。
陳良才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他沒想到喬善安的目的竟然會是這個。
“陳大人記不得的話,草民幫您記一下。”喬善安嘲諷道,“大人出了萬兩白銀,隻可惜秦家不缺這點銀子,一點都沒被打動。”
“空口無憑!”陳良才怒氣沖沖,“本官向來清正廉潔,莫說萬兩白銀,就是一百兩也拮據,你要誣陷也講究一下。”
喬善安不說話,隻是一直挂着嘲諷的笑意。
蕭昭玉在後間聽見這句話,也嗤笑一聲。
喬善安一開始就沒想過将陳良才殺人奪寶這件事捶死,秦秋水早已下葬,《山神賦圖》被她一起給埋了進去,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
而前面繞了那麼多圈子,雖然啰嗦了些,但是卻徹底将陳良才的路給堵死——喬善安訟狀上提列的是數罪,其中便有貪污受賄、侵吞錢糧一項。
而喬善安給江淮明的契書上,清清楚楚寫了此單生意的傭金、定金等。不僅僅有名字,還分别蓋了兩人的私章。
隻定金便有一千兩。
陳良才可能自己都忘記了,竟然留了這麼一個把柄在喬善安手中。
“請大人裁決。”喬善安道。
她有的時候接的可都是些要命的生意,沒點自保手段,怎麼敢放心讓自己入狼窟?
江淮明面露欣賞,看見陳良才時又變得嚴肅,将那份契書扔下去:“你自己看。”
陳良才撿起契書後,臉一下子白了。
一個身穿勁裝的男子從後間出來,對着江淮明耳語幾句,然後又匆匆離開。
“秦家走水一事重新調查,喬善安、陳良才分别看押。”江淮明下令道。
說完便退堂去了後間,見隻有蕭昭玉一人在,恭敬行禮。
“見過長公主殿下。”
方才正是蕭昭玉給他傳的話。
蕭昭玉又交代了幾句才離去。
她這幾日在暗處查了不少東西,這件案子牽連不少,江淮明在河南查,蕭昭玉還要抓京城牽連其中的世家的馬腳,以免他們及時把證據銷毀。
哪怕蕭昭玉對付這些老狐狸已經算得上是得心應手,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煩躁。
然後她收到了一隻狗尾草編的兔子。
沈忻樂很得意:“我學了好久,這可是編成功的第一隻。”
絲毫其他的被怎麼處理掉了。
蕭昭玉本來就是鬼使神差地将妝奁帶來了河南,隻是覺得也不太占地方。
毛絨絨的草編兔子躺在手心,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蕭昭玉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