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青這會兒已經不吃驚了，他是直接震驚了。

他是十三中啟靈預選班的班主任，自覺在工作上盡心盡責，班上120個學生，不說個個了解，至少也是大緻清楚，誰有可能覺醒，誰完全沒有可能，心裡面門兒清。

他甚至有一個重點關注名單，因為每多一個學生啟靈成功，他便多拿一份獎金，肯定是要認真對待的。

尴尬的是，柳眉不在名單上。

遲青開始回想自己所知的柳眉情況：

家裡孩子一大堆，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時常換工作，家裡唯一穩定收入是來自政府的生育補貼……這些都沒什麼好說的，屬于貧民區常态，主要柳眉自己也極不起眼，成績不出挑，還極少參加集體活動……

想到這些，遲青腦子裡再次冒出“這怎麼可能”——為什麼關于她的信息如此之少，這女孩兒就跟個紙片人似的，而他卻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這怎麼可能？

遲青很難接受自己不但看走了眼，還疑似工作上出現重大失誤這一事實，怔怔望着屏幕，完全沒注意旁邊幾位老師的酸味目光。

别看忘憂蓮僅僅是三品，這在十三中……不，就算是在排名前二的十七中，也是屬于相當優秀的那一撥了。

靈寶是有品階的，從一到九，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忘憂蓮隻有三品，但是，三品已經很不錯了。

一上來就召喚高品靈寶的有沒有？

有，但是極少，每一個都是絕世天才，享受天才待遇。

而無論何時何地，普通人才是絕大多數，要知第一輪一共90名學生成功覺醒，超過一半的靈寶都是一品，另有二十多個二品，三品的忘憂蓮已經超越七成覺醒者。

況且忘憂蓮升品的可能性極大，就算是在三品裡面，也是頂尖存在。

老師們忍不住了。

“老遲，要請客啊。”

“遲老師，中午上哪兒吃飯去？我不挑的，老馬火鍋走起……”

階層和鄙視鍊這種東西雖然真實存在，但架不住遲青一團和氣，完全不像一個靈師，總給人很好欺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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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靈結束。

柳眉跟随人流走出啟靈室，跟着指示牌向樓梯走去。

有同學三五成群站在一旁，默默注視着他們這群幸運兒，都是正當年的青春年少，神情卻複雜的尤如風燭老人。

終于，有人掉轉頭，大聲詢問：“要不要一起去吃大餐？”

響應聲四起：

“算我一個……”

“走啊，走啊……”

“一起，一起……”

學生們做鳥獸散，他們下周還要回校讀書，前方還有中考正在等着他們呢，雖然對于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并沒有升入高中繼續讀書的可能。

柳眉他們默默往二樓走。别人可以離開，他們卻是不行，接下去便是初始評級，然後便能坐等補貼到賬了，大概是驚喜過頭，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講話的欲望。

今年十七中的啟靈儀式共有三所學校參加，十七中242名學生，二十二中430名，十三中495名，總計1167名學生，共有119人覺醒成功，成功率10.19%，其中46名覺醒者出自十七中，占比19%；29名來自十三中，僅占5.9%，這就是前二跟末流的差距。

至于二十二中，430名學生中有44人覺醒，占比10.23%，算是比較正常的數據，這跟它的生源有極大關系。

二十二中也在湄江南岸，但它不在貧民區，它是一所排名居中的普通中學。貧民區中但凡有點條件的家庭，如果想為子女掙一條出路，二十二中是首選，所以這所中學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學生來自貧民區，這些孩子的成績可不差，差了也進不去。

換句話說，二十二中搜刮走了貧民區的不少好苗子。

聊以安慰的是，二十二中有72名學生被撥拉到第二輪，跟十三中的學生一起啟靈，這些人全軍覆滅無一覺醒，也即是說，二十二中的差生們也跟自己一樣菜，天下差生一家親，多少給了十三中的學渣們一點點心理慰籍。

包括柳眉在内的29名幸運兒上到二樓，入眼是個大廳，廳中放有十多張大圓桌，前面幾張桌子坐滿了人，都是第一輪的覺醒者，少男少女們都在興奮說笑，人數太多，雖然沒人喧嘩，聽在耳裡也是一片嗡嗡聲。

看到他們進來，正與鄰座交談的一個學長模樣的年輕人立即站起身，含笑招呼：“學妹學弟恭喜了，這邊請。”

年輕學長将他們引到大廳最後面，這裡放着一排桌椅，每張桌子後面都坐着一個老師，旁邊還豎着大大一個牌子：“新入門禦靈師登記處”。

貓兒排在隊伍中段，沒等多久便輪到她。

柳貓兒坐到座椅上，對面的女老師含笑遞上一張表格：“這位同學，請填寫個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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