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又笑。

有那情商高會說話的，當即大聲道：“沈院長您請說，我們都在聽。”

老人也笑：“那就好，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是想告訴大家，靈植師是一個非常非常棒的職業，沒有之一，更不必因為成為靈植師而自艾自怨。”

笑容凝固在好些人臉上。

沈秋實：“我是過來人，知道在很多人心裡，其實是不怎麼看得起種田人的，種靈田也不行。甚至在座諸君，當中也有一部分很可能也是不那麼想要種田的，種靈田也不行。别介意，我沒有指責任何人的意思，你們的馮楠導師剛剛不還站在這裡嗎，那就是個不想種田的。

“至于不想種田為什麼卻召喚出來種植類本命靈寶，這裡不做讨論，不然我就真要成為一個讨人嫌的老頭子了。今天我們隻說靈植師這個職業，我猜你們當中肯定有人在啟靈後被人嘲笑，說你們隻是個種田的，言下之意就是種田，哪怕是種靈田，也很低端，也很沒有出息，對不對？”

沒人應聲。

沈秋實歎息：“如果你有此遭遇，不要生氣，更不要生自己的氣，你絕對不是一個人，很多靈植師都有相似的經曆，我本人，也曾經被人這樣嘲笑過。”

柳眉略挑眉，同桌的徐文良同學，神态也變的不大自然起來，倒是王勝子一臉高深莫測的淡然模樣。

沈秋實又道：“大概很多同學聽到這裡，都要以為我接下去就要勸慰大家，要鼓勵大家，要讓大家多多努力，然後用事實打臉那些嘲笑我們的人，對不對？”

老頭子狡黠一笑：“抱歉，你們都猜錯了。今天你們能夠作為禦靈師來到這裡，便不會荒廢上天賜下的這份機緣，定然會努力提升自己，這一點我從來都不會懷疑。而我真正想要說的是，無論是誰，無論是戰鬥類，還是戰鬥輔助類，又或者生活類，最大可能，終其一生都将隻是一個普通禦靈師，最終止步于二重樓或者三重樓，再過二十年，現在嘲笑過你的那些人就會明白，他們今天的所做所為是多麼天真，多麼愚蠢。”

這都什麼神轉折？

就連貓貓都大感意外，這是一個院長該說的話嗎？

老者繼續：“跟你們一樣，我年少時也看修仙小說，幻想自己是那個持劍淩風的男主角，浪迹天涯，快意恩仇，但是現實很打臉，主角隻有一個，很遺憾，不是我。有些長者會習慣性畫餅，以此來激勵新人，但是我覺得吧，能夠更早地看透生活的本質，看透生命的本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沈秋實略一停頓，似乎是給聽衆們留出足夠的消化時間，其後微微一笑，又道：“所以現在，就讓我們來聊一聊有關生命的長度和生命的質量之間的問題吧。”

新生們全都懵了。

不是，這不是迎新晚宴嗎？怎麼一下子扯到生命的長度上去了？還生命的質量……

生命的質量關他們一群萌新什麼事？

拜托，他們正年輕，十五六歲的年紀，剛剛啟靈成功，花樣年華，正是前程似錦，誰有功夫去思考生命的長度還有生命的質量？

老人顯然也不是真的要跟一幫生瓜蛋子聊如此高深的哲學命題，他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慢悠悠開講。

“生命的長度沒什麼好說的，一到三重樓的壽命相差不大，不入四重樓，便活不過160歲，這是鐵律。至今有記錄的最長壽一重樓靈師活到137歲，而最長壽的三重樓記錄是155歲，相差不過18年，這還是最長壽記錄，大部分三重樓都活不過140歲。

“而且三重樓禦靈師，我相信在座諸君努努力，大部分人還是很有希望的。所以，完全不必跟那幫蠢貨計較，又不比我們靈植師多活半歲，有什麼好得瑟的？

“說過生命長度，再說生命的質量，這個話題可就有意思多了。什麼樣的生命才算有質量？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種各樣的雄心壯志，各種各樣的驚世赫俗，公共場合，老頭子我也不能亂說話，不然是會惹上麻煩的。

“這裡我隻想問大家，兩年以後，當你們端着茶杯坐在自家門廊上，一邊品茶，一邊美滋滋看着自家靈田裡的靈稻穗，計算着今年将有多少現錢多少源晶入賬，這樣的生活，算不算有質量？”

“算！”

有人斬釘截鐵。

沈秋實繼續：“喝完茶，你放出風行草，晃晃悠悠飛往靈隐坊市，你約了幾個同窗至交在坊市小聚。這時候你突然想到，當初那個嘲笑你的人，此時正在為了第一個飛行靈物過着暗無天日卷生卷死的生活，你們說，想到這些，你心裡會不會很爽？”

“會！”

很多人一起大吼。

“那你們告訴我，一個靈植師的生活，是不是很有質量？

”是！“

這次的回答更加整齊，衆人吼完隻覺胸中一口惡氣盡出，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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