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柳曉覺醒

這一天，于柳貓來說隻是無數平靜日子中的平靜一天，但于柳曉來說，卻注定将是她終生難忘的一天。

這一天，她第一次乘坐飛行靈物，第一次吃到五妹做的飯，第一次嘗到星羅果的味道，她以為這些便已經足夠多了，足夠讓她牢記一輩子。

誰知她竟然被小貓蠱惑了，稀裡糊圖上網報了啟靈班。

為了報這個名，她還先跟小貓出了一趟門，在自助存取機上将五千塊現金存入銀行卡，因為不存入這筆錢，卡上隻有72元餘額，她是報不了名的。

實際上，不隻柳曉，這一天令柳家所有人終生難忘，二姐二姐夫記住了方盛方菲，長歌長笑記住了小青尾巴，其他人記住了星羅果汁和白玉靈米粥——柳眉給家裡每個人備下一袋白玉靈米，晚上鄭玉嬌特意用它熬了一鍋清粥，人人都覺得有洗精伐髓之效。

便是懵懵懂懂如柳婷，也在她白發蒼蒼的時候，絮絮叨叨對兒孫講：“你們的四姨婆啊，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呢。那年她17歲，第一次從靈師大學回家，全家人都好高興，媽媽為了打掃屋子還把我送去二姐家。我那時已經不太記得她長什麼樣了，回到家，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想，原來靈師真的跟仙女一樣呢……”

柳曉對柳貓的濾鏡沒有柳婷那麼厚，但這一天對她的沖擊，卻遠比柳婷來的大。

她整個下午都神思不屬甚至有些恍惚，晚上被小貓送回城北，破天荒沒有挑燈繡花，而是對着月亮發了大半夜的呆。她住的是雙人宿舍，室友半夜上衛生間，看到一個黑影坐在黑暗的小陽台上，覺都給吓醒了。

第二天柳曉頂着黑眼圈去上班，上午出了好幾次錯，直至繡針刺破手指，差點讓指尖血毀掉繡布，整個人才如夢方醒。

柳曉給吓出一身冷汗，彼時她想：我這是在做什麼？是想砸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飯碗嗎？這還沒有覺醒成為靈師呢！

午休時，柳曉跟小姐妹們一起去食堂吃飯，江曉峰跟往常一樣端着飯碗往她旁邊湊，一旁的小姐妹們一陣嘻哈。

柳曉想起老媽昨天說的話，很想翻個白眼将人趕走，可看見他小心翼翼的笑容，又于心不忍，沉着臉沒有着聲。

江曉峰是她在夜校認識的，她是學生，江曉峰是老師，教初級刺繡課，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錯了，打一開始就對她另眼相看。

彼時柳曉一門心思想要進入錦繡坊，哪有功夫關心情情愛愛，變着法子拒絕了兩次，小江老師聽懂了，卻沒有放棄。不過他不像某些狗皮膏藥那麼令人心生嫌惡，他隻是堅持晚上送她回家，怕她不高興，隻騎着腳踏車遠遠跟在後面，這一送，就是兩年。

直到柳曉如願進入錦繡坊，她有餘力來考慮其它事情了，兩人的關系才有所進展，誰知又冒出來一個疑似江母的江家人。

室友發現柳曉臉色不好看，聯想到昨晚上她大半夜不睡覺，隻以為兩人間是不是發生了某些不好言說的事情，很識趣地拖着其他幾人離開了，飯桌上隻剩下柳曉和江曉峰。

江曉峰小心看她臉色：“怎麼了曉曉，是不是沒睡好？”

柳曉沒好氣的道：“前陣子有位女士到我父母住的大樓裡打聽我，樓上樓下說了兩個多小時的閑話，說我想要高攀你們家，你說聽到這樣的事情，我能睡好嗎？”

看着江曉峰瞬間變白的臉色，柳曉心頭突然就輕爽了。

……

吓唬完江曉峰，柳曉仿佛一下子打通了奇經八脈，感覺整個人都頓悟升華了。

——她已經進入錦繡坊，雖然工作很辛苦，但收獲也令她滿意，隻要一步一步踏實走下去，終有一天她會成為一位技藝高超的刺繡大師，這曾經是她夢想的終點。

——既如此，她何須患得患失，如果小貓的話應驗了，她啟靈成功成為一名禦靈師，那是錦上添花。如果沒能覺醒，也不過是跟大多數人一樣，沒有那個命而已，也不過是繼續現在的生活，天不會垮掉，太陽照樣升起，什麼都不會失去。

自此，柳曉的生活回歸正常，隻是減少了工作量，每天都要抽出兩個小時練習冥想。她有五年時間沒有冥想過了，原本以為這次會很難入定，令她驚訝的是，時過五年再次打坐，入定的過程竟然比五年前還要順利。

——難道小貓說的都是真的？

這一刻，如果說柳曉一點想法都沒有，那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如此過了七日，柳曉接到短信，通知她後天前往市政廳參加啟靈儀式。

柳曉是自費啟靈，并不需要等到六月的國民啟靈日，市政廳有專門征對他們這個人群的小啟靈室，每次隻能容納30人，隻要報名人數達到上限，便會進行啟靈。

啟靈這天是星期四，柳曉頭天便請好假，啟靈時間定在上午十點，她怕路上堵車，一大早出發，結果早到一小時零五分鐘。來到啟靈室門口一看，好嘛，30個參與者，到了17個。

十五歲那年的啟靈日，于這方世界的每一個人都記憶深刻，柳曉很清晰地記得上次啟靈，兩相對比，如果說上次的氣氛是焦慮與憧憬交織，是緊張中透着樂觀，那麼這一次，就隻剩焦慮和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