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
隐無為擡頭,閑談的三位少年也都起身。
待四人都出去,外面已經鬧成了一團。
幾個仙門弟子把地裡剛長出來的幼苗全部用仙術給鏟了,其中一人還腳踩農夫的脊背,吊梢眼全是蔑視:“咋滴,老子想走就走,你們憑啥攔我們?”
一農婦鼓起膽子說:“可你們不是來幫我們抓後山的髒東西嗎?我們才會把過年用的豬羊都提前殺了給你們吃的……還給了你們銀兩作為報答……”
“啥髒東西?”吊梢眼問。
農婦:“就,就是後山,隔壁鎮子的後山……每到子時會有一條黑龍出來吃人,我以為你們是來抓它的。”
吊梢眼:“你咋不說後山有仙女下凡呢?”
周圍的仙門中人哄笑成一片。
農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粗糙的指頭用力攪住圍裙,不敢放肆。
吊梢眼翹着下巴說:“我告訴你,你們給我們酒肉那是你們自願的,我們又沒逼你,懂嗎?
沒有我們十二仙門,修仙界早就亂成一團了,你們應該感謝我們才是。
還有,後山根本沒有黑龍,更沒有你們所說的髒東西,我們還有要事要做,你們再敢阻攔,要是耽擱了時辰釀成大禍,你們幾條小命能擔當得起嗎?”
女人被吓得跪在地上。
寅荷看不下去,上去要理論,卻被大師兄攔住。
大師兄朝寅荷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行事,寅荷捏緊油紙傘。
眼睜睜看着這群毀了莊稼的外門弟子,嬉皮笑臉禦劍揚長離去。
“這群畜生!”寅荷狠狠踢了一腳黃土。
“我扶您起來。”白淨少年扶起那位被吊梢眼踩在腳下的農夫。
哪知農夫一把将少年推倒在地:“假惺惺幹什麼?仙門一群畜生,枉我還好酒好肉招待你們,見你們拜師尊以為你們是好人,沒想到都他媽一群混球!”
農夫不解氣,爬起來,又是一腳,對準少年的肚子狠狠踩下去。
隐無為手疾眼快,但有修為傍身的寅荷速度更快,将農夫震退幾步,把夥伴扶起,對農夫不滿道:“我們又不是和他們一夥的,你沒看見我們衣服都不一樣嗎?”
“仙門的都不是好東西!”農夫朝寅荷的衣服上啐了口痰,“仗着會修仙,就知道欺負我們小老百姓。”
少年眼眶通紅:“對,對不起……”
農夫:“對不起有用嗎?地裡長出來的莊稼全毀了!”
少年沒見過這種陣仗,吓得小臉慘白,“我,我會賠償……”
“咋賠償?用錢買種子?你們知道種子怎麼來的嗎?
苗子長不大,結不出果來,沒果子怎麼能長出種子?把苗子掐死了,以後全完了!
種子可以賣錢,但錢能變成種子嗎?
就因為你們是修仙的,可以不用吃東西,所以覺得這些沒用随意糟蹋對嗎?
可這是我們的根!你們将我們世世代代活下去的根都毀了!”
農夫怒火沖天地罵完,拾起鋤頭,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農田。
大師兄心裡過意不去,将身上僅有的銀兩全部給了農婦。
農婦并未收取,臨走時她眼眶微紅:“你們沒修仙之前,也是吃五谷的人啊。白象還在草場,牽了趕緊走吧。”
其餘仙門來這裡都是走個過場,可寅門這次來,的确是來抓後山那條吃人的“黑龍”。
雖說黑龍在後山出沒,但卻不是這個村子的後山,而是隔壁小鎮的後山。距離這裡比較遠,這裡住不得,小鎮總能住得。
大師兄看着西斜而去的太陽,說:“估摸客輕兄很快就來了,我們先去榆蘭鎮的客棧安頓下來。”
寅荷皺着眉頭用仙術将衣服上的穢物弄掉。
想到剛才那些糟心事,問道:“師兄,那群外門弟子怎麼突然要走?”
大師兄歎了口氣,說:“他們來這裡和我們的目的并不同,也不知他們從哪得來的小道消息,說師尊隐無為的屍體就在這附近,仙門這才派外門弟子來探探究竟。”
“什麼?”寅荷驚得差點失聲,“無不為在這裡?”
大師兄笑着搖搖頭:“怎麼可能,當年隐無為的屍體被扔進野鬼村的無底洞,屍身怎麼可能會保得住?野鬼村裡有些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可他們為何又突然離開了?”寅荷百思不得其解。
大師兄道:“許是昨晚他們聽說你偶像去了五泉山,還說客輕兄這些年隔三差五去五泉山,定有蹊跷。說整個修仙界沒有誰能比謝客輕更執著于殺隐無為。”
寅荷氣得一拳頭捶在土牆裡:“胡言亂語!”
旁邊閑來無事,拿了根小棍棍在土牆掏洞的隐無為卻撇撇嘴。
寅荷瞥了眼挖洞的隐無為:“你是這裡的人嗎?”
隐無為:“不是。”
寅荷:“那我們走了,你不準跟着我們!”
隐無為笑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