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為表達自己的不滿,隐無為處處與謝客輕作對。
卯時起床?
我人在夢鄉。
戌時睡覺?
我人在摸狗。
主打一個潇灑不羁愛自由。
你越勒,我越反。
就連白天的基礎課,隐無為都對着幹。
其他人都在學習,唯獨他拿着判官筆在紙上畫畫,畫的還不是别的,而是以謝客輕為主人公的一些生活小事。
比如畫裡面的謝客輕會爬樹,然後摔個屁股墩,嚎啕大哭的樣子。
将謝客輕端莊穩重、光風霁月的形象碎了個徹底。
内容極其獵奇,太子醉花樓、太子東宮夜宴圖……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隐無為畫不出的。
雖說是寥寥數筆的簡筆畫,卻也活靈活現,讓人一看就捧腹大笑。
嶽淹讓隐無為多畫點,他們還要追更。隐無為樂得自在,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進行創作。
這天創得正嗨,謝客輕卻突然指名道姓,讓隐無為端着桌子到自己邊上聽課。
隻聽室内此起彼伏的偷笑聲,就這樣,一代枭雄就此隕落,苦逼的搬着桌子坐到最前面。
謝客輕拿着戒尺敲了敲自己的桌邊。
隐無為臭着個臉,不情願的又将桌子往前挪了幾公分。
靠過去的桌子用力一碰,竟将謝客輕桌案上的筆架都晃了幾晃,然謝客輕并未動怒。
他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永遠心如止水,平心靜氣。
隐無為每次的反抗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裡,除了憋屈,就剩憋屈。
課罷後,吃飯期間嶽淹吐槽道:“能在太子身邊坐的人,要麼是心腹,要麼是心腹大患。無為兄,你覺得你是哪種?”
被摧殘了七天的隐無為挂着兩個黑眼圈,憤憤的搛菜。
哪知不太會用筷子,半天夾不起一根土豆絲。
小脾氣上來,直接不吃了。
嶽淹眼珠滴溜溜一轉,鬼鬼道:“我倒是有一妙計可以助無為兄盡早脫離苦海。”
隐無為側眸睨他,嶽淹奸笑道:“隻要無為兄能好好表現幾日,秦州太子定會認為你已改過自新,自會放你出來。”
隐無為眨巴着眼:“我讀書少,你别騙我。”
嶽淹苦口婆心道:“我怎會騙你呢,無為兄想想看,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孤僻古闆,能破例讓你睡在他屋裡,可見你的行為有多麼不堪,讓他不得不時時刻刻監管你。所以呢,太子殿下肯定巴不得你趕緊走,你隻要表現好了,他一定第一時間把你趕出來。”
隐無為一聽,委實有道理。
當天便早早上床睡了,第二天卯時,不用謝客輕拎着戒尺掀被子,隐無為就乖乖起床站在院裡。
與太子一起練太極,抄道德經。
雖說字迹仍然不堪,但也十分用功。
又過了兩天,隐無為還真就被太子放出磨針觀。
“你們知道嗎,這幾天我在磨針觀都把我素成兔子了。”回來的當天晚上,隐無為趴在床上蛋疼的吐槽,“我說我不愛吃這裡做的飯,謝亭說他可以帶我出去吃。”
“什麼,太子帶你去吃外面的飯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以為他帶我去酒樓吃烤肉,結果怎麼着,他竟然帶我去吃山下的漿水面!你們說說,漿水面有啥好吃的,沒肉沒油水,能吃飽麼。”
旁邊的少年擰眉道:“謝客輕性格孤僻,平日裡隻自己用膳,父母都很難跟他同桌。許多人巴不得和他用膳好請他指點一二望成大道,你這黃毛小子倒好,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隐無為看了眼自己的頭發,他怎麼又從紅毛變成黃毛了?
嶽淹憋笑,拿彈弓堵臉低聲道:“傲雪裁冰缪之休,他可是清台缪氏唯一的真君子。”
隐無為是個自來熟,瞧着這位兄台面善,便笑嘻嘻道:“仙閣後院有條小溪,咱們一起抓魚吃?”
缪之休卻剛正不阿道:“栖雲仙閣禁止葷腥,我不破戒。”
一看就是個好學生,隐無為歎了口氣:“好吧好吧。”
問了一圈,也就隻有嶽淹敢去。
于是乎,兩人勾肩搭背,沆瀣一氣溜進了後花園。
栖雲仙閣雖說在山峰之巅,但山外有山,樓外有樓。
來到後花園,瞧那濃霧白雲中隐隐有更高大的山在聳立,從中傾瀉而下的瀑布果真猶如詩中所說——疑是銀河落九天之盛景。
“我還以為李白那哥們喝醉酒吹牛逼呢。”嶽淹唏噓道。
隐無為狠贊同地點頭。
哥倆又盯着瀑布看了一會兒,脖子酸困後才記起來他們是要來抓魚吃的。
隐無為老家在沙漠綠洲,一輩子沒見過魚是什麼鬼樣子,他仰仗嶽淹這位出生在蓬萊的兄弟。
嶽淹褲腳挽到大腿根,珍珠衫在太陽下閃的人眼睛疼,隐無為不得不眯起眼。
小溪裡難得遊過來一條大魚,嶽淹看準方向往下一捏,果真将滑溜的魚抓到手裡。
魚努力翻騰,嶽淹抓得很緊,正準備向無為兄吹噓一番時,卻看清了手中鯉魚的模樣。當場目眦欲裂,慘叫響起的同時把魚狠狠砸到對面的石壁上,啪叽,魚成了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