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有個規矩,一門課一旦選擇就必須完成考核,若是不能完成第二年需要重新學習繼續考核,直到通過考核為止。
基礎修煉入門課隻要第一年學,而安泛泛已經學了四年都沒有通過考核。
讓人納悶的是,這門課也不難,偶爾會有幾個弟子沒能過關,但那是十幾年加起來才有那麼幾個弟子沒過,第二年再來也都該過了。
真是奇了,安泛泛明明有煉心境的修為,偏偏連個基礎的心道課死活過不了,引得弟子們私下沒少對此議論。
黑老頭不在乎這個,他隻在乎安泛泛在他手下教了四年都沒能完成考核,黑老頭實在是對此耿耿于懷,他想着這第五年總該有起色了吧。
結果發現安泛泛還是老樣子,一會發愣,一會癡笑,反正絕不會留一點心思在學堂上。
黑老頭正愁悶着,餘光瞥見外面立着的人,暫時停下授課,讓外面的人趕快進來坐下。
來人踏入學堂,其令人熟悉的容貌引得弟子們驚呼。
畢竟這張臉可是朝陽長老在鬼煞冢失蹤的女兒的,朝陽長老女兒失蹤後,曾留下畫像。
有弟子喊道:“是越霄峰的慕師姐!”
有弟子小聲不确定地問道:“她就是那個去了鬼煞冢消失了一個月的慕師姐?”
有弟子應道:“她跟畫像上長得一模一樣,不會有錯,沒想到慕師姐居然能從鬼煞冢活着回來了。”
弟子們叽叽喳喳的,原本死氣沉沉的學堂乍然熱鬧起來,安泛泛旁座倦怠的眼都明亮了。
不同于大家想要吃瓜的表現,安泛泛卻是渾身發抖,隻想逃離。
他們絕對想不到,她曾親眼看見慕婉思氣息盡斷。
慕婉思不是因為去了鬼煞冢而失蹤的,她根本就是已經死了。
而殺她之人,是疼她愛她的父親,朝陽長老。
安泛泛驚恐得牙關都在打顫。
慕婉思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又來了個慕婉思。
眼前這個頂着慕婉思的臉的人到底是誰,世界上難道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完全無法辨認出的兩人?不然一個死去的人為什麼會再度出現在眼前。
當與那人眼眸對上,安泛泛渾身一激靈,臉色瞬時血色盡無,嘴唇無意識地哆嗦起來。
黑老頭肅起臉,厲聲斥道:“全都肅靜,還有什麼話要講便上來與老夫講。”
躁動的學堂成功安靜,但是大家太過激動,能看見從鬼煞冢還能活着回來的主人公就在眼前,他們的眼恨不得粘在“慕婉思”身上。
黑老頭覺得這堂課都不會有人認真聽講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慕婉思。他感到頭疼,但還是讓慕婉思留下來。
“慕婉思,你先找個位置坐下。”
“慕婉思”于是在人群中搜尋可以入座的位置。
安泛泛立刻想到自己的旁座有個空位。
她緊閉雙眼,雙手合握作祈禱狀,小聲地祈求着:“别過來别過來。”
黑老頭見“慕婉思”即将靠近安泛泛,便道:“你就坐在那吧,那裡沒有其他人。”
“慕婉思”便聽話地入座。
聽見由身側人的衣物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睜開眼縫用餘光看去,發覺空座已經被占去,像是同時被施法,安泛泛整個人如石化的塑像,久久沒有動作。
她坐過來了。
要完了。
安泛泛緊張得頭皮發麻,連呼吸都不自主地放輕了,生怕死而複生的慕婉思注意到她。
因為過于緊張,安泛泛一直摳弄着左手腕的藍晶手串,發出清脆的啪嗒啪嗒聲,一不小心解開了手串掉在地上,聲音不大但是足夠為人注意。
她驚得再次成為了一座逼真的塑像,目光緊緊跟随着黑老頭,似乎極為認真地聽講,根本不敢撿手串,生怕與旁座的“死而複生的人”對上視線。
好在整堂課無論發生什麼,“慕婉思”都沒有主動與她搭話,更是一點目光也沒給她,一堂課都在認真聽黑老頭講心道。
她聽得極為入神,讓安泛泛忍不住吐槽這世上怎麼還有人喜歡聽如此枯燥催人睡的課啊。
安泛泛還是如坐針氈,一下學堂立馬沒影,至于掉下的手串她已然忘記。
而此刻,似乎一直未給她留過眼神的“慕婉思”單手支頤,右手把玩着被主人遺留下的手串,望着生起淡淡煙灰的身影若有所思。
“叫安泛泛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