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殺了東閑的好時機,偏偏有不該來的人打破他的計劃。
常懷清陰沉着臉,面上隐隐要浮現的期待與欣喜都因第二人解決了群白霜飛鼠而消弭。
他生得老實,變黑臉的時候卻也足夠滲人。
殺了東閑本不該是他一人的事。
他曾試圖将希望寄托在懷玉身上,可懷玉遲遲不肯動手,優柔寡斷到如此地步,當真是令他心急。
常懷清看不起懷玉的軟弱,都與魔修勾結了,還當他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師兄嗎。
常懷清亦不服懷玉,他們表面上共同為魔修處事,但其實二人各懷有鬼胎。
既然懷玉不肯出手,那就由他來出手,魔修承諾過會給他高達八成的星宿傳承,不論真假,常懷清都願意冒險一試,畢竟隻有他成功做到了,才能得到談判的資格。
在此之前,他要完成任務,完成任務的前提是不能讓玄清宗發現他與魔修勾結的秘密,那麼如定時火藥般存在的東閑必須死得幹幹淨淨。
常懷清仔細盯着第二人,試圖想辦法怎麼把這第二人趕走。
當鴉昤的面容完整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他的眼因為看見某種出人意料的事物而睜大,甚至還出現幾分瘋狂大膽的異彩。
他恍然大悟,老天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常懷清這邊是隐要發作的雷雨,東閑和鴉昤二人因不知危險逼近,則顯得晴朗開闊極了。
蘭香草因散發的味道酷似蘭香得名,從種滿蘭香草的靈田中出來,鴉昤像是在靈田中打過滾似的,身上也被染上蘭香的氣味。
鴉昤将十株蘭香草采集完畢,轉而也留了字條。
東閑問道:“你也有要采的靈藥嗎?”
鴉昤道:“是欠條,傷了這群白霜飛鼠,我理應賠償。”
東閑道:“你就不怕他們借此要求你煉器嗎?”
鴉昤觑了她一眼,似乎在說,已經有人這麼幹了,不差再來一個。
東閑神色無辜,道:“我指的是高階法器,你身為中階煉器師,想必也能煉出高階法器,不過需要耗費的時間長,制作出來的失敗品也許很多。”
鴉昤道:“中階法器可以換來一定靈石,用這些靈石我可以換給玄清宗質量更上乘的白霜飛鼠。”
甚至還能餘下不少靈石。東閑心中替她補充道。
玄清宗要挾不了她。
這就是鴉昤的言外之意。
東閑忍俊不禁,原來也不是吃虧的主啊,怎麼到她手上總吃虧。
她又想了想,興許正是因為總在她手上吃虧,故而對她恨得牙癢癢的吧。
鴉昤又看見東閑在笑,已經習以為常,這個人是天生長了張笑臉,總是笑着的,無論什麼時候,叫人不懂她真實想法,這一點倒是跟某個人如出一轍。
又想到那人了,鴉昤恨得想把後槽牙都咬碎。
她好心搭救的人,竟屢屢騙她,鴉昤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東閑會對她說過一句實話,即便朝聖宮不再追究鴉昤的責任,讓她以煉出三件聖級法器以做補償,而她仍未放棄對東閑的搜尋,可是搜遍整個天下,都找不到一個叫東閑的随處漂泊之人。
這個人的嘴裡竟真聽不到一句真話。
鴉昤繃着張臉,周遭的溫度開始下降,東閑大抵也能猜到她為什麼突然轉變情緒,沒有選擇多問一句。
留下字條後,二人打道離開,離開還要再穿過這片梯田。
再往前走,一邊的梯田種的是青藤蔓,在她們即将經過時,那塊梯田内的青藤蔓驟然間變得比之原本要數倍般粗大,還在不斷生長,如一堵厚實堅硬的牆,遮天蔽日地,将她們籠在其中,讓她們困在變異的青藤蔓變作的囚籠。
鴉昤神色驚詫,緊緊抓住歸鞘的長劍,随時準備拔劍迎敵。
東閑亦是驚詫。
對方在發現第二個人來後,居然選擇堅持下死手。
這點出乎東閑意料之外,也引得東閑深思,對方到底是因為一心想要她死,哪怕會暴露身份,還是因為……
她看向鴉昤,腦海中回憶起安泛泛曾跟她說過的話,有關鴉昤的。
“鴉昤前輩其實一開始也沒那麼厲害,在一年前,她還在凝元境中期,不知得到什麼機遇,突然間一躍成為煉心境前期的修士,那時降下的劫雷也對她分外友好。”
東閑唇角上揚,因為發現了某件足夠愉悅的事,而眸中點綴出稀碎的笑意。
很早的時候,她就懷疑所謂的魔修想要的外門弟子星宿傳承隻是一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