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她的話,二人正正經經地加上這次才不過見了兩面,是對方先斥她重欲,與心道一輩子無緣。
餘光瞥見某座峰頭有霞光萬丈,似是聖階法器誕生的信号,東閑被遠處異象所誘,步伐也因此慢了下來,回首時已與清微仙尊拉開大段距離。
東閑快步跟上。
雪巅之上是清微仙尊的住處,長老們都住洞府,唯清微仙尊同弟子們一般在峰頂打造一間屋子。
離那屋子還有數裡步停止,東閑覺得對方不會是請她進去喝茶的樣子,也是厭煩這一路的無聲,于是主動出聲詢問:“敢問仙尊找弟子何事?”
清微仙尊出聲了,這是她第一次對東閑說話。
“那日你可在藏書閣中見到一隻天眼。”
東閑對那隻眼睛印象深刻,她一提便立刻記起,東閑記得那隻眼是天眼,還是一隻特殊的天眼,如今看來是與清微仙尊有聯系。
清微仙尊繼續出聲,她的聲音不比這雪巅的嚴寒少半點。
“待你離開玄清宗,你去碧連山接一個人出山。”
聽清微仙尊的要求是讓她去接一個人出世,東閑頓感意外,猜想此人應當是安泛泛口中所言她在外收的弟子。
可為何指名道姓地讓她帶走,這人為何會留在碧連山。
“隻要帶他出世,不用做其他事嗎?他若是不願,弟子還要強迫帶他出世嗎?”
清微仙尊見她沒有拒絕,又沒過問其他,連那碧連山的情況都沒多問,似乎已是應下自己的要求,話語中的冷淡少了丁點。
“她會願意的,帶她出山後,你要讓她全心全意地信賴你,而後背叛她,抛棄她,不要給她希望。”
東閑怔愣一瞬,感覺護體的屏罩突然失去奏效,漫天霜雪再度欺來,整個人重新被凍結。
碧連山上的那人不是清微仙尊的徒弟嗎,難道是她猜錯了?
東閑大着膽子問道:“敢問仙尊在外還有一個徒弟?”
清微仙尊道:“我要你帶出來的人,正是她,一個會帶來滅世之災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該存活于世。”
這話說得竟比霜冰還凍人。
清微仙尊越解釋越讓東閑好奇,但她選擇先應下不再多問,仙尊似乎很滿意她的識趣,她感覺護體的屏罩有暖氣滲入,身上附着的冰霜化成灘灘水迹,睫毛上融化的霜冰更是遮住視線。
她擦去眼眶内的水霧,視線中的清微仙尊便能看得更清楚了,不但看得清楚,視線還多了一活物。
是清微仙尊的仙鶴,如今親昵地朝她靠了過來,似乎還想要她摸摸頭。
見自己豢養的仙鶴沖着自己不喜的東閑撒嬌,清微仙尊暗罵這個吃裡扒外的孽障。
無形的力量拉住仙鶴往回扯,仙鶴被迫與東閑分離,不情不願地發出一聲長鳴,那凄清不舍的鳴聲倒顯得清微仙尊惡毒了。
清微仙尊的語調更冷,好容易緩和一丢丢的态度,因仙鶴的主動貼近而愈加冷淡。
“它為何會主動親近你?”
上回她隻當是自家仙鶴心腸軟,看不得有人凍死在雪山上,如今看來,分明是仙鶴很親近東閑,這可少見。
東閑道:“弟子不知。”
清微仙尊看着她,不再言語,這道目光之中有着隐晦的趕人之意。
東閑看出來了,想了想,還是問道:“弟子還有一問,敢問仙尊為何不喜歡弟子?”
她不是自戀得要人見人愛,隻是清微仙尊從未表達過對誰的不喜,唯獨看不慣她。
清微仙尊沒有回答,曾在她的天眼窺視下,她能看見東閑周身幾道交纏在一起而顯得錯綜複雜且剪不斷的因果線。
“你走吧。”
東閑懷揣着諸多思緒告退,離開了長白峰。
清微仙尊最終做出一個她認為正确且絕對不會出錯的決定。
她觀察了東閑數日,以旁觀者的角度最能了解東閑此人,便知曉東閑如何得到鴉昤的信任,如何利用鴉昤,如何讓鴉昤陷入危險境地,這般自私無情之人,絕不能讓徒弟那五成的生成真。
她的徒弟固然單純,可染上孤煞咒,縱是無辜也得死。
清微仙尊曾動了恻隐之心收下唐雲岫為徒,讓其與世隔絕地在山上生活十年,原以為這樣能夠削弱她體内的孤煞咒,可見她即将年滿二十,體内的孤煞咒都不曾消減半分,甚至比最初還強上不少。
孤煞咒的解除辦法有兩種,第一種辦法最難達成,清微仙尊從未想過用第一種方法。第二種辦法便是提前讓孤煞咒覺醒,以滋養它的靈識再度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