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閑越想越亂,倒想問貪狼星君,可惜對方絕不會回應她。
月華長老道:“陰陽和順為吉,陰陽雜逆則萬物異常,日月不明,四時混亂,寒暑雜混。利用這點,幻陣之内便是為你所操控的世界,你就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
月華長老輕輕推着東閑的後背,将她推到那片區域之中,她幾番擡手,讓東閑所在之地一會落暴雨,一會降山洪,一會雷霆密布,身處其中的東閑五感都叫嚣着這一切是為真實。
等到她回到月華長老身邊,身上都是被沖得濕漉漉的,面容慘白,是生機被剝奪的迹象。
月華長老站在比她高一級的石階之上,她的眉目富有親和力,卻在此刻多了分淩厲。
“你猜猜我若想在幻陣殺人,如何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東閑回憶着方才所曆,道:“弟子猜測人的體内也是有氣的,陰陽調和才會健康,幻境的維持需要陰陽二氣,那便是從人體中拿。”
這是她的身體變化告訴她的。
月華長老禁不住笑了,顯然很是欣喜,她道:“我當真沒看錯你,你能想到我的鏡花水月是由陰陽二氣維持,便已勝過你的幾個師兄師姐。”
東閑心中回味着方才的境遇,鏡花水月名不虛傳,以陰陽二氣運轉的幻陣,幾乎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是真的能夠做到無聲無息殺人。
邁入幻陣的人甚至覺察不到自己死了,來自人體的陰陽二氣維持着幻境,他永遠困在其中以為自己還活着,幻境吃的人越多甚至會越強大,達成真正的以假亂真的目的。
說鏡花水月是陣法其實也不全然正确,它是陣術與法術結合的成果,不似部分陣法需要陣物和進行嚴密計算去擺陣,隻要三顆烏琉子。
月華長老把三顆烏琉子放在東閑的手心,外形如三個黑得發亮的石子。
她讓東閑嘗試着先用陰陽二氣創造一個世界來,能夠再度來無雙峰展現令月華長老還算滿意的學習成果,方允諾她繼續下面的教學。
東閑應下告退,轉而去了聽風竹林等候宋問天。
宋問天來時手上持有一把冰藍長箫,長箫表面生出淡淡寒氣,東閑不知那長箫何作用,隻見其物不凡心生警惕。
東閑餘光瞥了眼竹屋,漸漸安心,道:“你覺得我從鬼煞冢出來便是與魔有染,可我若與魔有染,諸位長老和清微仙尊便不會留我,宋師弟你若是記恨我上次對你動手,我向你道不是。”
宋問天不尋常地笑道:“你不是說我們二人間有誤會嗎,我想我們之間的确有誤會,那我一曲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他也沒給東閑說話的機會,拿起長箫就要奏起,可惜箫聲還沒響多久,那本在竹屋的人不知何時來到附近,淩空揮去的一拳帶起來的氣猛向他的腹部。
落在東閑眼中,雖看不出氣化成的拳如何兇猛,卻能看見宋問天急速凹下去變形的腹部。
東閑餘光注意到其他弟子要趕來了,看出這是機會,飛身上前作勢要拉宋問天,實則暗中使力對付。
宋問天察覺到是東閑在出手,在被東閑拉住時,擡掌将不設防的她拍到一邊去,壓倒一幹竹子。
“慕婉思,我要殺了你。”
外面的聲音逐漸嘈雜,有人恰好看到這一幕,正是宋問天對東閑出手口出狂言一幕。
所有人都圍上東閑,觀察她傷勢,有人早先因為東閑主動喊話宋問天,故而特意把安泛泛叫了過來。
東閑被他們圍着都不能笑出聲來,鬼知道宋問天真的會對她說出“我要殺了你”這句話啊。
安泛泛當即為東閑檢查傷勢,想要說什麼,就聽見竹林深處傳來一聲帶着攻擊力的“滾”。
亓沂不知何時又回到她的竹屋中去了。
衆人皆知聽風竹林内住着性子孤僻不好相處的怪人亓沂,他們自然不敢停留,個個馬上從原地滾蛋。
東閑朝着聽風竹林看去,方才多虧了亓沂的那舉,助她散播謠言,這麼多人看見了,可不就是宋問天對她懷有殺意麼。
不過依照宋問天這個氣量,東閑多氣氣他,那麼宋問天想殺她也不是沒有可能哎。
東閑不禁又想,依亓沂的性子是不可能主動出手幫她,那麼就是宋問天的長箫另有作效。
還不待她問,她便聽見攙扶她的安泛泛主動為她解答。
“宋問天居然把凝玉箫也帶過來,明明長老們和清微仙尊都肯定你與魔無關,他到底還想怎樣,你日後别再搭理他,他簡直固執到蠢的地步了。”
東閑心下了然,若是宋問天的凝玉箫能探測她是否與魔有染,那麼亓沂方才所為應是怕凝玉箫也會對她産生影響。
難不成亓沂真找到與魔共處的方法不成?
離開聽風竹林的路上,有弟子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目标明确,直向安泛泛。
“安師姐,外面來了個連前輩重傷求愈,玄真長老不在,隻能希望你能來出面了。”
東閑細品這句話的含金量,傷患的病情需要玄真長老親自出面,此人身份勢必重要,安泛泛能替代玄真長老出面,可見她雖為玄清宗人人知曉的擺爛弟子第一名,卻也受足敬重。
是的,依宋問天的性子,早該找她的麻煩,日日丹道課上總有一道目光要把她生生看出個洞來,若非有安泛泛仗着,被她“傷”了魂識的宋問天也不會能忍這麼多日都不找她麻煩。
喜歡八卦的覃師姐說了所有人的八卦,也不會說到安泛泛身上。
就是日日找安泛泛玩的小姐妹們,看似關系親密,其實事事以安泛泛為先,唯有她覺得師姐可愛得過分。
東閑突然有一種“我的師姐其實很厲害”的念頭來。
她起了想要一同前往的心思,趕在安泛泛開口前回應道:“師姐,我身上并無大礙,我同你一起去吧。”
安泛泛并未拒絕,跟着那弟子前去醫館治人。
那位連前輩就在醫館内,安泛泛輕而易舉地進入醫館,其他人則被阻擋在外不準入内,東閑被歸為閑雜人自是同樣不被允許入内,她便來到秦師姐身側。
“秦師姐,連你都不能入内嗎?”
秦師姐道:“裡面躺着的那位是朝天宮的連前輩,由安師妹親自出面再好不過,連前輩的情況不方便太多人知道,我等且在外安心侯着。”
東閑微微錯愕,下意識問道:“這位連前輩來自朝天宮?
朝天宮難道沒有醫術精湛的藥修嗎,這位連前輩難道真的重傷到撐不到回去朝天宮的時候的地步?
東閑一顆心被無形的大手攥住。
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想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