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她本意也不是想跟尤長離較量。
水紋豹不給東閑喘息的機會,調轉方向對準東閑再度淩空一躍,随之身側生起水柱道道,裹挾着淬靈境的修士無法承受的破壞之力。
她掐訣生術,繼遁影術和鏡花水月後又一道絕學,名為金剛絕迹拳。
她淩空揮拳,縱是有時原地屹然不動,離那水紋豹有數丈之遠,而金色剛拳招招落在水紋豹上。
水紋豹想要撲到她的身上,可惜因為東閑的速度不斷在變化,快到殘影無法捕捉,它每每撲了個空,生起了遍地的水花,又因那拳法總是能落在它身上,而發出道道吼叫之聲。
拳法剛烈,尤對頭部“情有獨鐘”,打得那水紋豹暈頭轉向,使得那水紋豹怒不可遏,誓要講東閑撕得粉碎。
尤長離神色一變,他不會認錯東閑的術法,正是認出那是屬于佛家的道法,而吃驚叫道:“你怎麼會金剛絕迹拳,難道是妙絕那魔頭把金剛絕迹拳傳授于你?”
這拳法還沒顯露真正的威力,他便已經識出那是金剛絕迹拳。
隻有那淨覺寺叛出入魔的妙絕才能使得出的金剛絕迹拳,數拳落下,不見蹤迹,哪怕相隔數裡遠,拳頭也能精準落在敵人的身上。
他複而低喃道:“不,這不對,你是慕婉思,怎麼可能跟佛家扯上聯系,可你若是在鬼煞冢遇到她,也有可能,那也不對,魔尊不是放棄你了嗎,你怎麼可能還會得到伽羅的真傳?”
東閑聽見了尤長離的低吟。
貪狼星君隻傳她百道秘法絕學,從未告訴她這些傳承來自何家,她使用隻是随性而用,如今聽尤長離所言與其表現,看來這主人的身份誤打誤撞居然與魔尊扯上聯系。
尤長離本就因為魔尊的不重視才想對她出手的。
東閑見那水紋豹暫且沒再對她動手,知道是個機會,道:“這個東西你應當比我熟悉。”
她攤開一隻手掌心,尤長離瞪眼看去,因為不敢相信他又往前幾步。
隻見東閑攤的掌心下,原本的紅痣轉瞬擴散成神秘古老的符文,一直蔓延至脖頸,脖頸下的陰影遮住了那黑色的暗紋。
但是不需要看到完整的符文,尤長離隻要窺見那手上的符文,近乎已經明白了。
水紋豹感應到主人此刻的心情,盡管内心一腔怒火未得發洩,也沒有再對東閑出手。
尤長離看了半晌,才肯把目光從手上的符文轉移到東閑的臉上,符文還在,東閑的雙眸覆上一層暗紅。
他如鲠在喉,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是魔尊?”
纏上半邊身子的符文消去縮回為掌心紅痣,東閑眼眸上的暗紅也随之消失。
是魔尊出面了。
尤長離以為魔尊一點都不重視東閑,既如此他才打上剝奪東閑星宿傳承的主意,可曾想過狂妄自大的魔尊會出面保一個堪堪淬靈境的廢物。
他心下生起諸多念頭,唯有一個念頭愈加清醒,那便是東閑不能動。
卻不曾料到,魔尊最初确實沒有在意過東閑的生死。
自負的它,知道尤長離會對東閑下手,縱使尤長離會剝奪了東閑體中的朝天聖果,也定然乖乖奉給它。
讓它出面的,是因為東閑告訴了它迷蝶入夢的事,給了它危機。
如若東閑盜取朝天聖果一事被發現,玄清宗和朝天宮都會來抓她,玲珑閣是沒有辦法直面與玄清宗和朝天宮對抗,那麼朝天聖果必将不會落到被封印在鬼煞冢的魔尊手上。
魔尊方才出現,本意是想讓尤長離保東閑不被那些人先一步得手,但是如今卻成了東閑向尤長離證明她被魔尊保住的證據。
東閑仗着魔尊不能開口說話,又不在現場,語氣那叫個肯定。
“你不是想知道魔尊為什麼會留我一命嗎,因為它根本不會殺我。”
她在此刻撒了個小謊,魔尊不是不會殺她,隻是在拿到朝天聖果前,它不允許東閑死在任何人手中,從而使得朝天聖果與它失之交臂。
尤長離便是聽成了字面意思,他心下震驚,難道這一切都是在魔尊的默許下進行的,魔尊為何要這樣做,是對他的不滿意嗎。
這一刻他才明白東閑的倚仗。
他所要做的,是盡可能表忠心,拉攏他的新夥伴。
“玲珑閣随時為你敞開大門,這是玲珑閣的象征,有了它,你日後的行動會更加方便。”
尤長離掏出一個骨哨,遞給東閑。
東閑接過骨哨,心中在琢磨玲珑閣與魔尊的關系,對方是在自己表現出與魔尊很好的關系,才主動把骨哨交給她,玲珑閣與魔定然有着密切的關系。
看在誰的面上又如何,她的目的達成了。
尤長離絕對不會想到,這也是在東閑的計劃中的一環,為的是能得到玲珑閣的信任。
她帶着令人難以琢磨透的笑,道:“好啊。”
尤長離帶人離開,東閑目光偏離,落在一旁的黑袍男子。
男人一直沒走,蹲在一旁,尤長離帶人走時都忘記男人還留在這了。
東閑把玩着骨哨,漫不經心地道:“你今天一定有很多感想吧。”
黑袍下的嘴唇蠕動,卻在下一刻發出一聲急促的短呼。
不知何時,那由水紋豹帶來的水柱化成長劍,竟指向了他的背後,穿透他的身體,胸前瞬時上了大片染紅的血迹。
一時間呼吸忘卻,心也頓住,好似死了一息。
境界的差距帶來的優越,被現實這盆冷水澆滅。
莫吟洲僅一個強烈的想法,東閑可能就沒想過要逃,今日的一架是東閑故意打給他看的,他也是東閑的敵人。
他對上那雙眼眸,原來她的眼底還殘留一抹猩紅。